是出自佛经,没想到一向狂放自傲的夜翎竟然能够写出这样安逸于世的字来,还会读佛经。看来,这次的幽禁让他收敛了许多,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只是他怎么说病就病起来了,着实令我难以释怀。
&ldo;近一年了,二弟在此过的可好?&rdo;夜鸢这话问的不温不火,看似闲话家常却又另有深意。
&ldo;外头的一切似乎都与夜翎无关了。&rdo;他的声音很低沉,清雅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我。
我则端起茶水,才开盖帽,一团白雾腾空而起,直扑脸颊,是君山银针。闻茶之香气飘溢馥郁,清云淡生,我立刻品上一口,岩韵十足,齿颊留香。
夜鸢忽而睇了我一眼,佯作奇怪的问:&ldo;未央你与二王子应该是老相识了,如今为何如此生疏。&rdo;
这一问使得我与夜翎都略微有些尴尬,我暗自瞪他一眼,就知道他带我来见夜翎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倒是夜翎率先开口:&ldo;未央,许久不见。&rdo;
&ldo;是啊,许久不见。&rdo;也许是因为曾经算计陷害过他,心底闪过一抹歉疚,如果不是我,也许他还是初次见时那个意气风发的成禹吧。
&ldo;你还好吗?&rdo;
&ldo;好,你呢?&rdo;
&ldo;挺好。&rdo;
短短两句身份的对话过后,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夜鸢的脸上依旧挂着冷冷的笑意,没人猜的透他在想什么。
在翎王府我们只是小坐片刻便离开了,毕竟夜鸢是奉王上的命接我进宫见驾的,才出鸢王府我便与夜鸢各走各的。我总觉得夜鸢太过无情,无情到冷血,这样的他让我想到壁天裔,大皇子的病情现在如何呢?是否能安然渡过这一场大劫?
进入王宫,我的手便被夜鸢握在手心,我没有挣扎,因为知道他是在做戏,当着整个宫廷的面与我做戏。当我随着夜鸢来到北华殿之时,航公公拦下了夜鸢,说是大王只召见我一人。夜鸢的脸上没有多大起伏,松开了我的手,让我进去。
在入殿之前我黯然回首望了眼背对着我仰望苍穹淡云漂浮的夜鸢,他一袭白衣华袍迎着微风卷起而轻扬,如墨的发丝垂在身后如湖水的涟漪般,被风吹的一波接着一波。
&ldo;鸢王妃?&rdo;航公公见我不走,忙唤了声,我忙回神随着他进入大殿。
大王与大妃在东暖阁里歇息,寂静无声的大殿内偶尔响起几声轻咳,这让我想到了夜翎的病情。地上两只鎏金大鼎里焚了些沉香屑,白雾轻烟袅袅升起,笼罩满殿。明黄轻纱帐之后隐约有两个影子,我猜那便是大妃与大王。
我踩着殿中铺着的厚毡上前跪拜,只听得一声柔腻的声音道:&ldo;未央,兜兜转转你竟又转回了北国,真是天意。&rdo;
我垂首不语,待她下文。
&ldo;想当初翎儿真是痴,为了你竟然不顾一切的回来,而你却又在大婚当日跑了。你可知你一人让我北国两位王子脸面无存?&rdo;语调虽轻却是那样冷漠,似乎还带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只见帐后的影子晃了晃,一双纤柔的手探出,揭帐而出。迈着盈盈莲步在我身边打了个转,我毕恭毕敬的垂首盯着悉铺血红的厚毡。
&ldo;如今已事过境迁,本宫便与你打开天窗说亮话。虽然你在南国呆了九年,可你是本宫暗人的身份却变不了,你依旧是本宫的人。更不要忘了你的亲姐姐是死在壁天裔的箭下。&rdo;大妃一语惊醒了我,此时的未央在大妃的眼中依旧是未央,而非辕慕雪。那么在飞天客栈时壁天裔对莫攸然所说的一切都是千真万确了,碧若与未央真的是北国涟漪大妃的暗人。
&ldo;未央一直铭记在心。&rdo;我不动声色顺他的话而说下去。
&ldo;所以,现在你又有任务了。&rdo;涟漪大妃轻笑着,躬身将一直跪地的我托起,暖暖的手心将我微显冰凉的手包裹住。
&ldo;大妃请明示。&rdo;
&ldo;未央你如今贵为鸢王妃,便可近水楼台先得月,以后夜鸢的一举一动每日飞鸽传书进宫。&rdo;大妃只是看着我笑,开口说这话的的反倒是一直在纱帐后的大王。
&ldo;大王子不会信任未央的。&rdo;果然,大王与大妃依旧没有放弃与夜鸢的争斗。
&ldo;那你就想办法让他信你。&rdo;大妃握着我的手多用了几分气力,我微微吃痛,忙点头:&ldo;未央明白。&rdo;
&ldo;既然明白,那最好。&rdo;大妃松开了我的手,由袖中取出一枚黑乎乎的药丸递至我面前:&ldo;服下它。&rdo;
看着眼前的药丸我没有动手接,只是问:&ldo;这是?&rdo;
&ldo;嗜心丸,若每月不能及时拿到解药便会疼痛致死。&rdo;大妃扯过我的手,将药放在我的手心,声音温柔却似利剑般能置人于死地。&ldo;这是作为暗人的规矩,为了让本宫与大王相信你,便服下它。&rdo;
听着那明显逼迫的声音,我知道自己已经没的选择了,否则下一刻我将惨死大殿。咬一咬牙,我吞了下去。
大妃满意的抚摸着我的发丝,冷意敛去:&ldo;那本宫就等你的消息了,退下吧。&rdo;
◇◆◇◇◆◇◇◆◇
圆月如冰轮初转,萋萋芳糙晓霜寒。
出了王宫黄昏已过,胧胧明月将天际染的透黄,我与夜鸢依旧步行于紫陌大道,在转入天龙城最繁华的华龙街,街道两侧灯火通明,如群星落地,将大街照得恍如白昼,璀璨芒芒点点。街上人声鼎沸,许多孩子手在嬉戏打闹,还有许多公子对月吟诗,而那群手执团扇的小姐则目含秋波盈盈望去。
这样热闹的情形与我和夜鸢之间的沉默显得格格不入,我的手不时会捂上小腹,总觉得吞下那颗嗜心丸后便觉得小腹一片燥热,如穿长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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