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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9章（第1页）

蔡逢源等行商答道：&ldo;奴才遵命。&rdo;

殷无恙代安东尼谢恩：&ldo;贡商安东尼谢主龙恩。&rdo;

起身之后，殷无恙把潘振承宣布的中国皇帝谕令传译给安东尼听，安东尼激动得脸膛发红。殷无恙道：&ldo;潘大人，安东尼非常感谢中国皇帝，他说一千两白银的贡品，换来一千五百两白银的礼品回赠，他回罗马后，将向罗马商会宣扬中国皇帝怀柔四夷，慷慨大方的浩荡天恩。&rdo;

伍国莹抱进来一罐浮梁茶，由潘振承接过，郑重其事地交给安东尼：&ldo;安大班，另一件赏赐的礼品，景德镇极品瓷瓶正在运途中，大概要过两三天就能运到。&rdo;

礼品瓷尚未运到只是托辞。中国皇帝的回赠品，更不会从京师运来广东，就在当地采办。收验洋贡后，潘振承等六位保商和海关书胥季东风一道鉴定估算洋贡的价值。每个人出一个价，然后平均折算，罗马魔盒价值约二百银两，与安东尼自报的价值悬殊八百银两。

安东尼是否虚报，这是任何人也无法证实的。德魁和潘振承的应对之策是，尽可能回赠中国艺术品。艺术品不像丝绸茶叶那么好估值，中国的艺术品美轮美奂，得到回赠的外商绝不会吃亏，值得他们回国炫耀。

第二天，潘振承、蔡逢源、季东风进内城采办回赠品。自从颁布防夷五事，外商几乎不可能进广州城。西关和十三行街也有艺术品出售，然而艺术品千差万别，价格悬殊，别说外商，就是行商也会弄昏头。

三人进了景德镇瓷器行选择艺术瓷。约两百两成对的花瓶有两种，一种是青花，一种是粉彩，相比之下，古色古香的青花更能凸现中国特色。三人简短地合计一下，决定买青花瓷瓶，瓷瓶约三尺高，价钱只要一百八十两银子。黄旗国（丹麦）商人鲁本敬献的彩蛋约折五十两银子，恰好十二生肖的售价也是五十两银子。这些戆厚可爱的小动物，想必鲁本会爱不释手。

买下艺术瓷，叫老板带伙计把瓷器送十三行会所。潘振承、蔡逢源、季东风去双门大街的苏绣馆。

经过查抄夷物的劫难，广州市面繁华依旧，商铺鳞次栉比，商品琳琅满目。潘振承特意留心经销洋货的商铺，标有洋货的幌帜迎风招展，老板伙计笑脸迎客。一个公子哥儿模样的后生，手里拿着新买的西洋万花筒，一边走，一边对着眼看变幻万端的花筒图案。一个贵妇坐在凉轿上，捧着八音盒聆听奇妙的西洋音乐。

蔡逢源碰了一下潘振承：&ldo;启官，看前面。&rdo;

馨叶穿一袭绣有西洋花边的长裙，从苏绣馆出来。女仆时月紧随其后，撑着一把洋伞罩在女主人的头顶。馨叶老远打着招呼：&ldo;列位大人，这是上哪去呀？&rdo;

潘振承走近馨叶，反问道：&ldo;你怎么也上苏绣馆来？&rdo;

&ldo;我怎么不能来？&rdo;馨叶扑闪着漂亮的丹凤眼说道，&ldo;这是女人来的地方，我倒要问你，你们大男人来这做什么？&rdo;

时月低垂着脑袋站在馨叶身旁，一身深蓝色的粗布衫裤，衬得女主人的装束愈显雍容华贵。潘振承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馨叶经过精心修饰、仍然嫣丽的面容，叙述来苏绣馆的来意。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馨叶问道：&ldo;都收到些什么奇珍瑰宝呀？&rdo;

&ldo;老一套，几乎年年如此。&rdo;潘振承漫不经心地说着，注意到那只举着洋伞的手，白皙细嫩，纤细小巧。时月似乎感觉到男主人在注视她，一脸绯红。

蔡逢源插话道：&ldo;有一样洋贡跟往年不太一样，一开锁，小公主和着乐声的节拍翩翩起舞。那个小公主的长裙，花色和款式，跟你身上这件一模一样，好像是参照你度身定做的。还有还有，小公主的脸模子和五官也跟馨夫人一样，就像一个模子倒出来的。&rdo;

馨叶修长的眉毛倏忽一扬，惊奇道：&ldo;真的？你们带我去看！&rdo;

&ldo;不行，洋贡都入了库，看不到了。&rdo;潘振承一本正经道，朝蔡逢源丢了一个眼色。

蔡逢源朝季东风做了个恭请的手势：&ldo;季书办请走先，我们进去饮茶。&rdo;季东风会意，打头进了苏绣馆。

&ldo;别听蔡源官瞎吹，洋人的脸孔和五官怎会跟你一样。长裙的花色款式，好像跟你身上这件差不多吧。&rdo;潘振承上下打量着馨叶，目光不时从时月身上滑过。

&ldo;你越这样说，我越是要看，非看不可。&rdo;馨叶撒娇似的说道。

潘振承无可奈何叹一口气：&ldo;真拿你没办法。这样，明天德关宪验贡，只有这个机会你才能看。你女扮男装，粘上小胡须跟国莹一道打下手吧。&rdo;

&ldo;讲定了，明天别背着我请德关宪验贡。&rdo;馨叶调皮地笑道，&ldo;老爷请进，奴家陪你挑选苏绣。&rdo;

&ldo;对对，苏绣男人是外行，该选哪幅回赠外商，由你来定。&rdo;潘振承说着乐呵呵地打前走。馨叶跟在后面，反转身瞪时月一眼：&ldo;你在外面候着！&rdo;

德魁护贡进京已是深秋。

粤海关监督一年至少要贡物四次，通常是由家人或心腹进京代主转呈，否则的话海关监督一年四季还不够在路上来回奔波。德魁亲自护贡，一是看望侍奉病卧在床的老母；二是想借此机会修复与舒赫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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