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恙用汉语道:&ldo;他说他非常景仰大清国,信仰中国的佛教,对你们敬佩得五体投地。&rdo;
殷无恙扯麦克一下,拽着麦克走挤出人群。
陈金生略懂英语,忍不住捧腹大笑。
殷无恙道:&ldo;要不要进去拜大佛像?这里面供奉着佛教创始人释迦牟尼,中国人崇拜他,就像我们崇拜伟大的耶稣。&rdo;&ldo;不拜了!&rdo;麦克愤怒地挥舞拳头叫道:&ldo;释迦牟尼是狗屎,中国人崇拜他就是崇拜狗屎!&rdo;
&ldo;你能不能忍一忍,幸亏他们听不懂我们说话,否则他们会把我们揍成肉酱。&rdo;
&ldo;我忍无可忍,一群落后、愚昧、野蛮的土著,不知自己有多丑陋,还嘲笑帝国的文明人。&rdo;
殷无恙苦笑道:&ldo;中国人可不是野蛮人,他们评说我们并不带恶意,只是双方缺乏交流了解。&rdo;
麦克恼怒地说道:&ldo;明天的询商会,我要提出天朝待遇。&rdo;
殷无恙惊诧道:&ldo;你怎么想到天朝待遇?&rdo;
麦克气急败坏道:&ldo;这都是中国官方歧视政策造成的,否则,中国人哪敢如此嚣张,狂妄自大?&rdo;
第二天询商,外商受到坐的特殊待遇,外商和行商面对面坐在公堂两侧,外商和行商一样每人面前摆放着一杯茶。
蔡逢源回老家颐享天年,蔡世文代替父亲兼做司仪,他站起身,目光在众外商身上巡视一周,说道:&ldo;给洋大班赐坐赐茶,是潘行首特别呈请李巡抚恩准的,以示对尔等的怀柔。&rdo;通事闻世平把蔡世文的话译出,外商或感激,或鄙夷,叽叽喳喳议论开来。蔡世文敲了敲茶几:&ldo;肃静,肃静,下面请潘行首训示。&rdo;
潘振承慢条斯理道:&ldo;训示谈不上,本商向列位洋大班通报一件事。据朱批奏折,皇上对列位的朝贡品已作出回赠安排,不论你们的贡品价值多少,一律赏赐御制锦绣耕织图一幅。也许有的大班觉得吃了亏,然而,耕织图的意义不可用银两来估值‐‐&rdo;
麦克听闻世平用英语解释耕织图,霍地站起来用汉话说:&ldo;天朝皇帝真好苦的用心,西洋小夷必须明白的……农业是崇高伟大的事业,经商是比屁(卑鄙)无耻的行为。西洋小夷热衷远洋贸易,不可用药来抢救。&rdo;
蔡世文愣了一下:&ldo;麦大班,你以前可不是这种观点?&rdo;
&ldo;你们说服了不我们,我们过去说臣服是逗你们玩的。满足了你们莫名其妙的虚荣心,好得到你们在贸易上的关照。借用你们一句常用语,仅此而已,仅此而已。&rdo;麦克疙疙瘩瘩说出这层意思,怪声怪气张开双臂哈哈大笑。
潘振承皱了皱眉头:&ldo;麦克,你今天究竟想干什么?&rdo;
&ldo;行首先生,我提议更改议题,改为外商的天朝待遇问题,这也是我们所有在华外商多年的强烈要求。&rdo;麦克说着,从口袋掏出一张纸,&ldo;启官请看本大班写的诉求。已经译成了中国文字。&rdo;
&ldo;我不看,既然是议题,该让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禀诉的内容。&rdo;
麦克走到公堂中央:&ldo;按照你们的逻辑,天下所有的疆土都是天朝的属国或属地,所有的部族都是天朝的子民,既然是这样,我们为什么不能享受和你们一样的待遇?&rdo;
潘振承轻轻碰了碰坐身旁的蔡世文,蔡世文思考片刻反驳道:&ldo;虽然都是天朝子民,却有化内化外之别,化外夷番不曾沐浴华夏文明阳光雨露,冥顽不化,岂能与中土臣民等同视之,共享天朝待遇?&rdo;
麦克不等闻世平译完,气愤地叫道:&ldo;从葡萄牙人登陆澳门起,我们来中国接受教化有两百多年了!&rdo;
潘振承平静地说道:&ldo;看来我们之间仍缺乏沟通。麦大班,你想说什么就说吧。&rdo;
&ldo;中国官方的防夷五事,以及数十条实施细则,是对所有外商的歧视和侮辱。&rdo;
潘振承依然保持平静的心态道:&ldo;这种论调我们听太多了,能不能说具体点?&rdo;
&ldo;可以,第一条诉求,外商应有自由出入广州城、自由在广东各地旅行的权利。&rdo;
潘振承答道:&ldo;潘某对你们的处境深表同情,但无能为力,作为行首,惟有执行朝廷钦定的防夷律条。&rdo;
麦克气汹汹质问:&ldo;为什么中国人有出行的自由?&rdo;
蔡世文忍不住厉声答道:&ldo;因为他们是中国人!&rdo;
麦克愣了一瞬道:&ldo;可是,欧洲其他国家的人来英国,他们都可以自由进出英国首都伦敦,还可以自由地在英国各地旅行。这体现了国与国之间的平等,人与人之间的友好博爱。&rdo;
蔡世文驳斥道:&ldo;中国是天朝,你们是属国,是番酋派来的贡商。&rdo;
麦克愤然晃手:&ldo;错了!中国算什么天……&rdo;凯尔突然起身,急拽麦克一下,凑麦克耳边嘟哝。麦克点点头,&ldo;对不起,我不该随意议论天朝。我现在谈第二条诉求:我们要求能像中国人那样拥有骑马乘轿的权利,不是我们不能步行,而是事关人的尊严。&rdo;
蔡世文驳道:&ldo;天朝子民抬着鬼佬走,这就是你们要的尊严?&rdo;
&ldo;有什么不对吗?用你们中国话说,谁有钱,谁就是大爷。&rdo;麦克诡诘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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