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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2章（第1页）

毛豆轻声道：&ldo;老爷，启官来了。&rdo;李湖停止翻地，转过身子看汗涔涔的潘振承：&ldo;李质颖侍弄这些屌东西没用场，看不中看，吃不能吃。不是那帮夫子奉劝，我早就把它们一扫而光。&rdo;

&ldo;现在师爷们不奉劝您了？&rdo;潘振承试探李湖，过去和毛豆一起拔花枝。

&ldo;李质颖改任浙江巡抚，我正式接他的位子。早知如此，我的蔬菜瓜豆早做下饭菜了。&rdo;李湖扶着锄柄道，&ldo;喂，启官，区区小事不用劳你大驾，我拜托的大事办得怎样了？&rdo;

潘振承诉苦道：&ldo;三十万两捐输，本商实在难以完成。十三行被那批洋货生意拖垮了，行用告罄，砸锅卖铁凑十万两都困难。&rdo;

李湖用不容置否的语气：&ldo;拿不出也得拿，十三行哪怕是倾家荡产，也得以报效国家为重。&rdo;

潘振承抱怨道：&ldo;李大人口口声声农商并重，却不惜拿商人榨油，这就是你重商的最终目的？&rdo;

&ldo;你说的没错，不为报效捐输，本官何必冒那么大的风险重商扶商？&rdo;

&ldo;重商不悯商，这叫什么重商方略？大人你只需拿出悯农的十分之一体恤商人的疾苦，也不至于把十三行逼得没有活路。&rdo;

李湖用锄头背奋力砸碎土块：&ldo;你这是什么话？商人的疾苦，能与农人相比吗？你们洋行商人，奢侈靡华，令人发指，花艇的一顿便宴，就够一户农家过一年。&rdo;

&ldo;那只是表面迹象，绝大部分行商已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按照大人的尊意，非得把行商盘剥得像佃农一样穷，你才泄恨解气？&rdo;

李湖双眼突暴，愤怒地叫道：&ldo;我不听你说那么多！作为大清官商，如不感恩图报，就是有负皇恩，辱我大清！&rdo;

潘振承憋了一肚子气回到十三行，先同蔡世文通气，尔后召集行商开会。

&ldo;西南屯军屯垦，河南决堤春荒，朝廷要广东报效六十万两义银，抚院李大人要十三行捐输三十万‐‐&rdo;

严知寅不等潘振承说完便叫道：&ldo;前后还不到三个月呀，又要勒索！&rdo;潘振承窝了一肚子火，拍案而起：&ldo;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十三行是广东最大的商团，报效国家义不容辞！&rdo;严知寅毫不示弱：&ldo;捐输呀，报效呀，找我们来商量什么？&rdo;潘振承压住火气，万般无奈道：&ldo;本总商有难处，老夫向列位同仁交个底：年前的洋货生意几乎把十三行拖垮了。大部分行商几乎没有盈利，行用按盈利比例缴纳，自然微乎其微，把家底全掏出来，勉强能凑齐十万两。操办贡品还不知上哪弄钱？&rdo;

严知寅道：&ldo;缺额的二十万由泰禾行出，死猪不怕开水烫，二百万我都敢认捐。&rdo;

蔡世文插话道：&ldo;严济官，不要说气话。谁都知道不会由商欠行出，商欠行也出不起。&rdo;

潘振承道：&ldo;当然不会叫商欠行出，稍有盈余的是潘有仁等少数几家。哦，忘了通报列位同仁，伍国莹要关照他的散货档，同文行总办由潘有仁接任，以后他代表同文行。&rdo;

潘有仁起身低首鞠躬道：&ldo;以后请列位前辈多多赐教。&rdo;

潘振承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ldo;潘有仁，你们同文行，认捐多少？&rdo;

潘有仁望着父亲灰褐色的梭子眼：&ldo;爹，你要孩儿独断？&rdo;

潘振承铁面无私道：&ldo;这里只有潘总商！潘启官！&rdo;

潘有仁嗫嚅道：&ldo;潘启官，鄙行……鄙行打算认捐……认捐三万。&rdo;

潘振承沉下脸来，潘有仁咬着牙叫道：&ldo;认捐六万。&rdo;

潘振承拍着桌子：&ldo;再报！&rdo;

潘有仁惊惶失措：&ldo;认捐……认捐九万。&rdo;潘有仁看了看一脸怨怒的父亲，打了个寒战，磕磕巴巴道：&ldo;十……十万……不，不，十二万。&rdo;

潘振承收回目光，转向蔡世文：&ldo;下面该逢源行。&rdo;

蔡世文胸有成竹：&ldo;末商认捐八万。&rdo;

潘振承欣许地点点头：&ldo;蔡文官顾全大局，做事够魄力。还有两个商盈行，广义行与而益行。&rdo;

石如顺毫不犹豫道：&ldo;而益行认捐两万。&rdo;

陈寿年扳指头算数：&ldo;同文行十二万，逢源行八万，而益行两万，填平了二十万缺额还超额两万。广义行可以免捐了吧？&rdo;

潘振承投去不悦的目光。陈寿年犹豫片刻：&ldo;广义行也捐两万。&rdo;伍国莹应声落笔：&ldo;而益行石顺官、广义行陈焘官各捐银两万。&rdo;

潘振承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说道：&ldo;认捐完毕，抚院派捐总额是三十万，会所把原有的十万行用垫上，还超额四万，这四万留做行用。今天，老夫除表扬蔡文官，还要特别表扬石顺官。众所周知，而益行去年只是微盈户，石顺官把盈余全部捐出了。&rdo;

潘振承站起身拱手作揖：&ldo;老夫要感激石顺官。&rdo;

&ldo;应当的，应当的。&rdo;石如顺急忙起身回礼，去年石如顺也接了一股洋货，不是潘启官通气，及时折价抛售，而益行肯定会被洋货压仓压趴下。

&ldo;陈焘官知错能改，老夫不究其责。&rdo;潘振承说罢目光凛然，疾声斥道，&ldo;本总商最要批评的是同文行潘有仁！潘有仁作为十三行首行之主，认捐缩手缩脚，十三行的脸都给你丢尽啦！&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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