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谚识不禁想起了他爸,同样也是过早的显露了老态,或许最重要的原因不是病痛,而是儿子使他们心力交瘁吧。 秦玉平嘴角挂着笑容,温和地看着孙谚识:“都认不出来了吧?” 孙谚识客气地笑笑,他不知道秦玉平此行有什么目的,但一个病人又能有什么威胁,于是他道:“不会,推您进屋坐吧,我给您倒杯水。” 秦玉平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摆了摆:“不用麻烦了,我说几句话就走。” 孙谚识也不勉强,把轮椅往边上推了推,他揽着朗月坐到了旁边。 秦玉平慈爱地看着朗月,从口袋里摸了一个橘子递给朗月,口中问道:“这小姑娘真漂亮,是你收养的吗?” 孙谚识愣了片刻才回答:“算是吧。” 秦玉平轻轻地叹了口气,目光流连在朗月身上,喃喃细语道:“挺好的,这样也挺好的。” 随后秦玉平又问了一些琐事,例如身体怎么样,店里生意好不好之类的,孙谚识一一回答。 闲聊了一会儿之后,秦玉平才幽幽地叹了口气进入正题。 “卓历前几天来找过你吧?” 孙谚识不禁挺起了背,诚实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正当他以为对方会让他以后不要再跟卓历见面时,秦玉平突然说道:“你们应该觉得我们做父母的很不可理喻吧?” “你们”指的当然是孙谚识和卓历,“我们”指的自然是双方父母。 其实双方父母从头到尾都没见过面,孙谚识不清楚秦玉平是否从卓历口中听到过些什么,但转念一想,即使卓历什么都没说过,从他那几年都没回家过年秦玉平也能猜得出来他父母的态度。 这个问题孙谚识没法回答,很多时刻他确实这样认为,但是比起秦玉平用生命来威胁儿子,他的父母就显得并非那么不可理喻。 秦玉平并没有期望得到回答,她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着上方的一小片天,似是自言自语地道:“可是在我们父母眼里,你们又何尝不是执迷不悟啊……” 孙谚识轻轻揉捏着朗月柔软的手指,沉默不语地等着秦玉平的后话。 秦玉平收回视线,徐徐道:“我们都坚持自己是对的,都想说服对方,最后弄得两败俱伤,有一方妥协了才算分出个胜负。” 孙谚识轻轻地抽了一口气,不可否认事实确实是这样,只是他和他爸之间还没能分出个胜负。 秦玉平用手抹了抹眼角,又看着孙谚识:“我好像赢了,又好像输了个干干净净。两年多来,卓历跟我说过的话还没叹的气多,我知道他恨我。” 孙谚识不知该说些什么,虚伪的宽慰他说不出口,沉默半晌,他只得问道:“卓历还好吧?” 听到这句话,秦玉平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酸楚与痛苦,两滴热泪从眼眶滑落,低低地啜泣起来。 朗月鼻子一皱,跳下孙谚识的双腿跑进店里,她踮起脚尖拿到柜台上纸巾盒抽了几张面巾纸,又跑回门口,小心地塞进了秦玉平的手中。 秦玉平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想起了家里那个爱笑的小孙子,心里的酸疼被孩子如蜜糖的纯真善意给冲淡。 她擦掉眼泪,缓缓恢复了平静,叹着气回答:“他很不好。”这几天卓历一直在医院服侍她,该做的事一样也不落,除了话比往日更少,看起来和往常无异。可作为母亲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儿子眼底的忧郁和沉闷,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儿子对她无声的控诉! 秦玉平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孙谚识:“该怎么办呢?” 孙谚识倏地淡淡一笑,摇头道:“您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两年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秦玉平整个人都僵住,良久才无措地收回视线,垂着眼羞愧难当地道歉:“孩子,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孙谚识摇摇头:“您没有对不起我。”说起来,他还应该庆幸当年秦玉平不是来威胁他,否则他身上的负罪感又要再覆上一层。 在外边待的太久让秦玉平有些体力不支,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孙谚识看他一眼,温声道:“我送您回去吧?” 秦玉平怅然又勉强地弯了下嘴角,说道:“护工在巷口等我,你送我到巷口好吗?” 孙谚识抱起朗月,送秦玉平出了巷子。 虽然委婉的试探已经有了答案,到了巷口秦玉平还是不死心地仰头看着孙谚识,小心地问了一句:“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吧?” 直至此刻,孙谚识终于相信卓历那句“我妈已经同意了”是真的,他半蹲下来轻轻地握住那只苍老的手,说道:“人没法倒着活,阿姨,保重身体。” 秦玉平已哽咽,颤声道:“我对不起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些评论说进度太慢了,先说声抱歉,但我一直按照大纲的进度在写,绝对不是在水字数,否则我也不会开文之初加上“慢热”的tag。关于进度,我个人的理解是主角一直在互动,共同经历一些事,推动情节发展就是一种进度。 我为攻受两个人的感情线单独写了一份大纲,从小朗的视角来看,从认识到了解到喜欢,感情线很明确很快。 但从小孙的视角来看,就没那么容易发展出感情了,首先他得治愈,其次放下,然后发现小朗的感情,最后才是接纳。即便不谈前任造成的伤害、阴影,两人的年龄差也需要小孙慎重考虑之后才能、才敢接受这份感情,所以我还是按照我的大纲进度写,如果觉得感情线太慢的宝贝可以等屯一屯跳章看哦,爱你们。(●′3`●)“我读书那会儿喜欢过班花” 自打上次在饭店碰上卓历之后,郑烨就隔三差五发信息、打电话过来,旁敲侧击地问卓历有没有找上门来。 孙谚识不想让对方担心,昨天晚上郑烨再次问起时,就把卓历和卓历他妈都找过他的事老实交代了 郑烨在电话里只表达了“哦,这样”的意思,并没表现出愤慨的情绪,谁知第二天就“杀”到了蓝楹巷,并且把儿子和老婆都带来了。 “月月!我的小宝贝!”甘甜甜疾走几步,搂过朗月一顿亲,简直爱不释手。 郑烨身上绑着婴儿腰凳,儿子面朝前坐在腰凳上,他抓着自家儿子的手,笑道:“傻小子,你妈不要你了,你还乐。” 孙谚识把小郑烨抱进怀里,问郑烨:“怎么突然过来了?” “你说呢?”郑烨斜眼看他,“怕你心软又跳进火坑呗。” 他说这话当然是打趣的成分占多数,担心是担心,但他了解孙谚识。孙谚识虽然心软,但并不是一个没主见容易被牵着鼻子走的人,既然孙谚识说都结束了,那就是结束了。 孙谚识笑笑:“来得正好,今天月月生日,一起吃晚饭。”其实今天并非朗月真实的生日,但留在朗月襁褓里的那封信没有透露她的出生日期,所以朗颂的父母便定下捡到她那天的日子给她过生日。 郑烨和甘甜甜异口同声,“怎么不早说啊?” 甘甜甜对郑烨抬抬下巴:“现在还早,咱们带月月去趟商场,给她买生日礼物。” “别忙活了,”孙谚识指指郑烨刚才放在墙根的粉色礼盒,“这芭比娃娃不就是给月月的礼物吗?就是怕你们太郑重了,朗颂才说不告诉你们。” 甘甜甜对郑烨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过几天再补,郑烨会意,也不坚持了。甘甜甜把芭比娃娃放进朗月怀里,跟她说“生日快乐”。 几人进了院里聊,不多会儿朗颂也回来了。 他今天恰好休息,中午水果批发部的老板打电话过来,说新到了一批新鲜水果,他去帮孙谚识拿几箱新鲜的水果。 最近孙谚识想了个主意,开了线下了团购活动,他让对面医院里的病人自己凑单,某种水果能够凑满一件他就帮忙去拿货。其实利润不高,但方便,而且零损耗,反正货送到了就让带头拼团的人整箱给搬走,让他们自己分。 拼了几次之后名气就在医院住院部传出去了,生意倒是越来越好。 朗颂肩上扛着两箱沉甸甸的水果,一只手护着,另一只手提着一个生日蛋糕进了小院,看到郑烨一家三口也不惊讶,礼貌地叫了声“郑哥”“嫂子”。 孙谚识起身去帮朗颂卸肩上的水果,朗颂侧身躲了一下,把蛋糕递出去:“不用,拿着这个就行。”说着,左手拖了一把,轻松地把肩上的货放了下来,搁在阴凉处。 郑烨“嚯”了一声:“小颂,你的力气果然很大啊。” 因为事先不知道郑烨和甘甜甜要来,所以早上买的菜不够,朗颂推出小电驴要再去一趟菜市场。 孙谚识起身,说道:“你刚跑了一趟,在家歇着吧,我去买。” 朗颂看着孙谚识难得红润饱满一些的脸颊,摇摇头道:“没事,你在家待着吧。”又问郑烨,“郑哥,你和嫂子有什么想吃的菜?”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郑烨还是厚着脸皮给他老婆点了一道鲫鱼汤,又说她还在哺乳期不能吃辣。 甘甜甜在一旁道:“没那么讲究,能有一个小青菜给我吃就行。” “那怎么行。”朗颂笑笑,“我有数的,你们等着吃就行。” 朗颂一走,甘甜甜和郑烨齐齐向孙谚识投去了艳羡的目光。 孙谚识扬眉:“谁让他们误打误撞就跑我家来了呢?” 甘甜甜不乐意地“嘁”了一声,知道他两有话要聊,抱起儿子带着朗月去巷子里玩滑板车了。有些事郑烨不想让她知道了烦心,她就也不问。 巷子里传来了甘甜甜的笑声,郑烨才开口细问卓历找他的事。 在郑烨面前没什么好隐瞒的,除了卓历假结婚的事,孙谚识都说了。 郑烨听完叹了口气,沉吟半晌才道:“你真的没事吧?” 孙谚识和卓历两个人的感情有多深厚没人比他更清楚,先前他和孙谚识一样,并不知道卓历被他母亲逼迫,而且他和孙谚识的交情显然比和卓历的交情要深的多,孙谚识这些年遭受的非议和压力他也亲眼目睹,他当然是站在兄弟这边,痛恨卓历当初临阵脱逃的行为。 可现在,他得知了卓历的苦衷,那些愤怒和痛恨就像烟雾一样风一吹就散了,变成了一种无计可施的无力感,只能在心底感叹一句造化弄人、命运弄人。 孙谚识见郑烨一脸凝重,哼笑一声:“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他说着,往后一仰躺在了竹摇椅里。 这摇椅是他爸的,掉了一个小配件没法用了,就一直丢在杂物间角落。前几天朗颂去找东西,看到这把摇椅,就给弄出来清洗了一下,还去五金店买了配件和工具给修好了,又买了一个摇椅靠垫铺上去。 气温愈发低了,已有了入冬的感觉,这几天阳光挺好,吃过午饭孙谚识就在院里晒会儿太阳,珍惜今年仅剩的这点闲暇时光。 郑烨还不知孙谚识的心思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去,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见孙谚识的气色比起以前倒是好了很多:“这么看起来,和前段时间相比,你确实长了点肉。” 孙谚识捏捏自己的下巴,促狭地扬扬嘴角:“最近吃得比较好。”其实自从朗颂来以后,家里的伙食一直很好,只是最近格外好。 郑烨被气得牙痒痒,张张嘴正欲说什么,小桌上的手机震动声打断了他。 孙谚识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眉毛微微抬起,表情有些微妙。 “谁啊?”郑烨顿时紧张起来,生怕又是卓历或者卓历的妈妈不肯罢休,还来纠缠。 孙谚识晃晃手机:“谢霜语给我发了消息,问我明天有没有空,一起去看车展,她也想买辆车。” “班花她……”郑烨眯起眼斜睨孙谚识,“不会真对你有意思吧?” 孙谚识摇头否认:“没有的事。”自上次吃过一顿饭后,两人就没再联系过,今天谢霜语发消息过来也是想约着一起去看车,并没提别的事。 郑烨不解:“那你在犹豫什么?去呗,不是急着买车吗?” 孙谚识是很想尽快把车定下来,过段时间朗月该去培训结构了,有了车接送起来方便。之所以犹豫,是因为朗月暂时不能去人多嘈杂的环境,他不能把朗月带上,在考虑要不要另外约个时间。 孙谚识抿嘴想解释,突然想起前段时间郑烨笑他在感情这方面很迟钝的事,心里升起了一点耍弄的心思。他一点足尖让摇椅晃荡起来,慢悠悠道:“你之前说我迟钝,你这么敏锐怎么没看出来我读书那会儿喜欢过班花啊?” “啪”一声,一条被束缚在塑料袋里的鲫鱼蹦进了院里,又“啪啪啪”继续蹦跶几下,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朗颂的左脚刚踏进院里,正好听到孙谚识那句“我读书那会儿喜欢过班花”,全身就像过了一道强劲电流似的全身僵硬。提在手里那条扑腾了一路的鲫鱼不甘心地摆动鱼尾连着袋子蹦跶出去,他都没反应过来。 郑烨离得近,赶忙弯腰捡起地上的鱼,笑着道:“小颂,没让鱼摊老板帮忙杀吗?” 听到郑烨叫自己的名字,朗颂才如梦初醒般回神,他怕被郑烨看出点什么,垂眼避着对方的视线,努力动了动嘴角,解释道:“摊上人多老板忙,带回来自己弄快一点。” 孙谚识挺起腰坐了起来:“我来处理吧。” “不用,我来就行。”朗颂机械性地迈着沉重的步伐进了小院,从郑烨手中接过那条鲫鱼。他怕自己的眼里会泄露某些情绪,视线完全没有往孙谚识那边看去,埋头走进了厨房。 郑烨若有所思地看着朗颂的背影,感觉有些捉摸不透,方才有那么一瞬明明看到朗颂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可一个眨眼的功夫,朗颂仍旧是平常那副小酷哥的模样。他偏头看去,却见孙谚识正弯腰低头逗狗呢。一些话在嘴里咂摸几番后他还是没说,捕风捉影的事说出来并无意义,可能还会让当事人尴尬。 刚才的话题被打断,郑烨和孙谚识就没有再继续聊下去。虽然朗颂说不用帮忙,但他们不可能真的就做甩手掌柜,择菜洗菜的活儿自然是承担下来。那条鲫鱼最后也是孙谚识杀的,他偷偷拿到院里给处理了。 晚餐很丰盛,足有十几个菜,但每个菜的分量并不是很多,刚好够一家人的食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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