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整天,她的手一直cha在裤兜里,捏着买来的东西,冷汗一背。
无论如何,她也不敢在学校厕所去验。好不容易挨到下午放学,母亲来接她,两人一前一后往家走。母亲照旧冷冷的,时不时刺上她一句。她则沉默。
一进家门,她就说肚子有点痛,走进厕所,反锁好门。
几分钟后,看着验孕棒上紫色的两条,她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塌陷了。
转学之前,她跟陈北尧一共做了五六次。后来次次都戴了套子,但是第一次……
她倚在厕所的门上,苍白的笑,隐隐又有一种自bào自弃的筷感。
好了,上天惩罚她了。她该怎么办?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在这个年纪,有些事真的由不得她。
在她接连十几天早上都反胃呕吐,且越来越qiáng烈时,母亲终于如大祸临头。
&ldo;你老实跟妈说,是不是……是不是跟那个小混蛋,gān了恶心的事?&rdo;
慕善被连夜赶来的父亲重重一耳光,扇得撞在墙上的时候,模模糊糊的想,那怎么算是恶心的事呢?他怎么会是流氓呢?她是心甘qg愿的啊!
当天,慕善就被关了起来。
父亲沉默的坐在客厅抽烟,母亲终于忍耐不住,绝望的向姑姑姑父哭诉自己多么含辛茹苦,女儿却在最后关头辜负了所有人。
慕善抱着双膝坐在地上,听着母亲仿佛永不停息的哭泣,居然没有一滴眼泪。
她想,其实不考大学了,就这样做个很普通平庸的人,跟陈北尧在一起,多好?
可她知道,他们已经不可能了。
一个星期后,慕善才被放出来。不过不是被放回学校,而是在一个天还没亮的y暗早晨,跟父母坐上了开往某乡镇的班车。
一路上,父母十分紧张,不断的来回四处看,看是否有人认识他们。慕善忽然觉得,从小在自己心中威严的父亲、慈爱的母亲,也有点可笑。他们也许太过望子成龙了,这里根本是另一个县城,还是乡镇,根本没人认识他们一家。
慕善这些天表现得一直很沉默冷淡,即使站到了狭小的诊所前,也没有半点波澜。
直到她躺上了手术chuáng。
chuáng很冷、很硬。慕善望着狭小而煞白的屋顶,却忽然感觉到原始森林般的空旷。而她仿佛一具死尸,没有生气,也没有希望。
她忽然觉得难过。
而当那看起来极为粗糙的金属钳靠近她时,她才前所未有的害怕。
&ldo;我不做了,我不想做了……&rdo;她自言自语般低喃。可医生哪里会停,进入得更深。
慕善痛得全身发麻,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大喊,&ldo;我不做了!我要把他生下来!我要生下来!&rdo;
母亲脸色大变:&ldo;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你还要不要自己的前途,还顾不顾爸爸妈妈?&rdo;
&ldo;不!不!我要陈北尧,我要陈北尧!&rdo;这个名字一出口,慕善心中突然充满了盲目的希望。她一下子坐起来,母亲和几名护士猝不及防。
她脚步不稳,摔在地上,连滚带爬,又脏又láng狈。医生也怒了,大吼道:&ldo;把她按住!&rdo;
她被护士们抓回chuáng上,跟母亲一起把她压得死紧。
&ldo;你给我闭嘴!不要在这里丢人!&rdo;父亲的声音从外间传来,&ldo;你看我怎么收拾那个小畜生!那个小畜生!&rdo;
慕善一下子呆住。
医生抓住时机,粗bào的将钳子塞进去一个头,痛得慕善全身都要缩成一团,只觉得下面cha着的那钳子,就像一只怪shou,正在一点点吞噬她的生命。
来到这个城市后,她就一直没哭过。哪怕跟热恋中的陈北尧不辞而别,她也没哭过;哪怕父母每天ru骂,她也没哭过;哪怕在陌生的环境,身边每一个可以说话的人,谣言和揣测几乎将她淹没,她也没哭过。
可是现在,她躺在这里,被一个陌生的女人,刮去那个罪孽的源头,她却忽然哭得连呼吸都不能够。
&ldo;妈!妈!求你,求你让他们停下!我不做了,好痛!好痛!&rdo;
医生也烦了,大喝道:&ldo;按住她!我一会儿还有别的病人呢!&rdo;
她被她们狠狠压住,一双大眼睛死水般圆瞪着,少□美的身躯痉挛般的抽搐。她觉得自己就像条濒死的鱼,在猎人的网中徒劳的翻腾。
&ldo;不要!停下!我好痛!我好痛!北尧哥哥……北尧哥哥……我好痛……&rdo;
没人理会她的痛楚,母亲在哭泣,父亲在咒骂,医生嘴角挂着不耐烦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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