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象行趋近一步,张开双臂,用力地搂住了蛮蛮。这一次,他不再理会世俗,更不在乎她的怒意,固执地,用尽力气?,弥补了当日在长安,他本该给她的怀抱。身高的差距,让陆象行不得不折腰而下,臂膀修长,宛如金雕翼展,将蛮蛮整个笼在他的玄青斗篷之下,蛮蛮愣愣地,贴向了炙热的怀抱。心跳声,熟悉而陌生,一次次地仿佛要突破骨与肉的界限,从?他的胸腔里,跳入她的肋骨中。他垂下脸,在蛮蛮雪颈之后?柔嫩的肌肤上?轻蹭,闭着?眼?,半晌沉沦。呼吸灼热,伴随水雾喷洒在她颈部,蛮蛮感受得清晰分明。“这次,我听你的话?,我走?。”最后?,他用了原本的声音。他知晓,怀中的小公主一定能听得出来,也许她在意外,在震惊。陆象行笑了一下,薄唇上?扬,只是笑意未达苍凉的瞳仁。“小公主,愿你……所思所念,莫不能达,与你所爱,白首永和。”顿了一顿,他将唇轻轻靠在她的耳畔,飞快地说。“新婚快乐。”日光斜坠,宛如一枚咸蛋黄,晕染开一层朱砂橘的光辉。朝西的窗下,蛮蛮单手支颐,一只鸟雀轻巧地越过眼帘,惊动了她的目光,忽然醒回神?,感?到有几分口渴。她头?也没回,习以为常喊了一声:“庚,给我?倒杯水。”身后?久无人应。蛮蛮等了片刻,不见有人来?,眉心微凹,回眸之际,动作微微一僵。她想了起?来?。她身旁,从来?就没有什么庚,一直只有陆象行,而?陆象行,也早已在昨日便?离开了月亮宫。他走时,她甚至都不曾去送,只听小苹送了人出城之后?回来?报信,说他已经安全离开了。这应当是?一个好消息,蛮蛮松了一口气。而?此刻,蛮蛮突然意识到,习惯,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这也都怪小苹。自从陆象行假扮作庚,来?到她的身边以后?,小苹有了一个可以使唤的底下人,就愈发惫懒起?来?,诸如端茶递水、添衣送食这样的小事,她都交由了陆象行去做,并在旁颐指气使,指点江山,对陆象行很不客气。一来?二去,蛮蛮竟习惯了陆象行在身旁伺候着。真是?可怕。那聪明的丫头?但凡再聪明一点,就可以害得她被陆象行恼羞成怒下一剑毙命。蛮蛮气馁地望向阒无一人的寝殿,收回思绪,嘴角莫名下拉。使唤不来?人,只得自己去为?自己倒了一杯水,靠着窗,慢慢地啜饮起?来?。再度视线望向远处山峦时,目光空茫,也不知在思着谁。无独有偶。“蛮蛮,你在——想什么?”尤墨的声音惊醒了蛮蛮,她从出神?之间抽回神?思,低头?望向棋局。两人对弈间,她也在出神?,再看?棋局,已经满盘无眼,回天无力,于是?只好投子认输。她的嘴角艰难地牵起?一丝笑:“你的棋艺愈发精湛了。你看?,我?都赢不了你了。”尤墨认真地一字字道:“是?蛮蛮没有用心与我?下棋。”蛮蛮被戳中,尴尬垂眸:“有么。”尤墨叹息一声。在他的轻叹声中,蛮蛮满怀负疚,不敢把头?抬起?,几乎不敢看?他。尤墨目光发愣,半晌,他艰难地道:“蛮蛮,我?好害怕你后?悔。你,你是?不是?后?悔了?”蛮蛮一怔:“后?悔什么?”尤墨从牙齿缝隙里挤出几个字,带着令人心疼的忐忑:“嫁给我?……”这段时日,他紧锣密鼓地筹备婚事,可相比与他的沾沾自喜,蛮蛮的表现?,着实冷静,似乎不像一个待嫁的新娘,听说,她身旁的侍卫庚走了,虽不明缘故,但尤墨却害怕,蛮蛮是?不是?舍不得那个侍卫。踯躅着,忍了一夜,今日借着一局棋,终是?忍不住问了出口。问出口之后?,虽不免心弦紧绷,可某一处,却暗暗地松了。蛮蛮直起?身,粉拳捶在他脑壳上:“你个傻子!我?几时说话不算了!我?没后?悔!”“嘻嘻。”有这一句保证,尤墨悬着的心也可放下了。望着蛮蛮晶亮的明眸,他也起?身,发烫的手沁出了微微潮汗,不敢去牵蛮蛮,只是?笨拙地提议道:“明日,不然,我?们去月亮城逛集市可好?”月亮城的集市不比大宣边境的大城差什么,规模足够大,货品也足够大,每年到了十月望神?节,还有天女会和?篝火晚会,百姓载歌载舞,通宵达旦,堪比长安的年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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