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声清朗,中气十足。那几个中年男人都拿异样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但很快又低下头,什么也没听到一样地继续做活。
李晋东微微张开嘴唇,似乎想说点什么,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孔扬却没有看到李晋东的表情。他心情正好,又道:&ldo;所以我搬过来,和你一起住。阿东,那栋公寓我已经卖出去了,这个年纪,也不可能和爸妈住在一起。如果你赶我走,我就流落街头了。&rdo;
他眼神软软的,像是在求饶、恳请一样。李晋东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见过孔扬这样的表情。
最多是小时候,自己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孔扬就猛拿眼睛看他,眼睛里水汪汪的,总是看得李晋东心也化成一滩水。
可无论如何,也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ldo;你怎么有……我家的钥匙?&rdo;
&ldo;配一把不就有了?&rdo;孔扬的语气近乎天真无邪。好像私自盗配别人家里钥匙,是一件非常正大光明的事情。
李晋东心里微微一绞,酸痛得厉害。
这么玩他……真的就这么有趣?
&ldo;这么玩……&rdo;
他不由自主地就把话说出了口。
&ldo;恩?&rdo;孔扬敏锐地捕捉到他游离破碎的词句:&ldo;玩什么?&rdo;
李晋东抿住了嘴唇。
&ldo;算了。&rdo;他最后说:&ldo;随便你。&rdo;
他把包往鞋架子上一扔,转身就走。
孔扬先是一愣,随即就紧走几步追出来,一把抓住李晋东的手腕:&ldo;你去哪?&rdo;
李晋东淡淡道:&ldo;我出去吃饭。&rdo;
孔扬愕然:&ldo;那你不等我?&rdo;也不知道他的这种愕然是不是装出来的。可瞪大了眼睛那种少有的撒娇一样的风情,还是让李晋东心里一荡。
果真是美色当前啊……他自嘲地想。
正巧那些搬家公司的人也总算把东西弄好了。他们卷起地毯,一个个鱼贯出去,孔扬就把门一关,居然反客为主地说道:&ldo;走吧!&rdo;
又问:&ldo;就楼下那家面店好不好?&rdo;
也没有等李晋东反应,抓着李晋东的手,就脚步迈开。李晋东只好也脚上一动,跟上了孔扬。
真是一贯的,温柔中的强势。
李晋东嘴角轻轻一勾。
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是在苦笑。只是很无奈,很难过,很想决裂,却又不忍心,不敢说。
正好是吃饭的饭点,楼下面店人多得很。孔扬瞅准一桌人吃完正要走,忙忙拉着李晋东过去坐下。
邻桌一小姑娘单独在吃面。看到孔扬和李晋东拉在一起的手,眼睛一亮。李晋东就觉得自己手上被灼灼视线烫到似的,下意识把手抽出来。
孔扬看看他。他却看了看邻桌那女孩子。
大概十六、七岁的年纪。样貌清秀,圆圆的脸,脸上戴了副圆圆的眼镜,脸上因为热气被熏得很红。见李晋东看过来,她就很友好地笑了笑。
孔扬的声音又传进他的耳朵:&ldo;你吃点什么?&rdo;
李晋东回过头:&ldo;随便。&rdo;
&ldo;那我就去点大排面了。&rdo;孔扬一边说一边站起身。
等孔扬走远了,李晋东放在桌子底下、一直捏紧的拳头,才缓缓松开。
一点点的指甲尖儿,都快把他的掌心给戳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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