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他才真的信了谢霜语说雷斌在她面前很木讷、拘谨的那番话,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谢霜语说“我不会让他打扰你们”时那么胸有成竹。 孙谚识没吭声,给朗颂拿了一块服务员送来的糯米糍。 朗颂会意,接过话头,平静地说出了残酷的现实:“我从来没想过阻止你看望我妹妹,但是她可能并不希望见到你。” 想起私自抱走朗月的事,想起朗月恐惧的眼神,雷斌愧疚地握紧了拳头。那天他看到朗月摔进脏水沟里,当下并没有想太多,只是想带着臭烘烘的小丫头回家,让他妈帮忙冲一冲再送回去。后来起了戏耍孙谚识的心思,便拖延了一段时间,才慢慢吞吞地准备将人送回家。 可是他没想到最后事情会闹那么大,也没想到小丫头被他吓出了心理阴影,更没想到那个后来见到自己就怯生生躲起来的小丫头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如今追悔莫及,雷斌没替自己辩解什么,低声承诺:“我以后不会再吓到她,也不会鲁莽地亲近她,总之我会照小语的话去做。” 朗颂感觉得到雷斌的小心翼翼,既然谢霜语和雷斌已经沟通好了,便应了声“好”,没有再多言。 气氛僵滞片刻,雷斌抬眼,支支吾吾问孙谚识:“小语,小语她——” “有话就直说,”孙谚识受不了这样反常的雷斌,“你什么时候这么磨蹭了。” 雷斌深吸一口气忍了忍,问道:“在你们面前,小语是不是把所有过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孙谚识扬眉:“你还挺了解她。” 雷斌黯然神伤地低下头:“她从小就被她爸妈打压、贬低,没被疼过,总是习惯性把所有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孙谚识和朗颂无声叹息,他们没法感同身受,但能理解,童年的创伤往往一辈子都无法治愈。 “当年都是因为我冲动不长脑子。”雷斌盯着杯中翠绿的茶叶,哑声开口,每一个字都好像长着尖锐的角,卡在喉咙,吐出来异常艰难。 他妈事事要强,小时候喜欢拿他和孙谚识对比,不知不觉地孙谚识就成了他的对手、敌人。偏偏他不是读书那块料,比不上孙谚识。后来又出了“猥亵”的事,被迫退学,被街坊邻里笑话,让他妈丢了脸面,自此他愈发讨厌孙谚识。 但随着成长,两人都有了各自的学业和工作,碰面的机会也极少,他逐渐淡忘了那种幼稚的敌对心理。然而几年之后,他和谢霜语闹矛盾,无意间看到了对方的日记和那个放着孙谚识照片的相片夹。 这两样东西轻易地勾起了少年时不愉快的回忆,处处被对比,无形被打压,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暗恋着孙谚识! 他一时没法接受这个事实,但不想把两人的矛盾推向另一个高度,更不想跟谢霜语分手,于是离开两人的出租房,打算安静一段时间。 雷斌叹了口气:“我离开后,小语给我打了很多电话,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该跟她说什么,就关机了。如果,如果我接了电话……”后来的那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倘若,他跟朋友聚会时,偶遇了当年将谢霜语拦在小巷中进行猥亵的混混。他的脾气本就火爆,在酒精的刺激、对方的挑衅、朋友的挑唆下,他失去理智,和对方扭打在一起。 殷红的鲜血从对方的腹部涌出时,他捏着刀柄四肢冰凉,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完了…… 在监狱里他绝望透顶,没脸说出让谢霜语等自己出去这种话,于是狠下心让对方别再来找自己。 他并不知道的是谢霜语那时已经怀了孩子,独自一人苦熬了三个月,走投无路之下又抛弃了孩子…… 昨晚,他苦思冥想了一整晚。 他想,谢霜语一定是恨他的。 刚搬进出租房时,他曾经豪言壮语地承诺:“以后我们会搬进大房子,我们会有一儿一女,我们会很幸福。” 可他的无能、逃避、冲动,彻底毁了谢霜语的人生,也毁了两人本该美满的生活。 后来,他把心理扭曲地把这些错都算到了孙谚识的头上,也替谢霜语感到不值,因为她心心念念暗恋多年的人其实是个同性恋。 雷斌抬起沮丧低垂的头:“总之如今的一切都因我而起,我当年幼稚、冲动,无法控制膨胀的嫉妒心,才造成今天这副局面。” 在这间小茶室,孙谚识听到了从雷斌视角出发的故事,和那日谢霜语的叙述拼成了一段完整的往事。 他内心感慨万千,但对于别人的感情不想发表任何看法,也没有立场发表看法,他自己也刚从一地鸡毛中走出来。 好在雷斌也只是单纯地想倾诉,不需要谁来品评一番。 双方互相表达了歉意,该聊的也聊了,谈完事便离开茶室,分道扬镳。 朗月身世之谜完整揭开,处理结果让孙谚识和朗颂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感到庆幸。 庆幸和平地解决了本该有的争执,庆幸朗月依然留在他们身边。 回到家,朗颂给华强打去电话道明来龙去脉,华强在电话里叹息一声,末了叮嘱他亲子鉴定还是要做的。 孙谚识也给郑烨打去了电话,比起震惊,郑烨更多的是不甘,在电话那头呐喊:“凭什么?凭什么他雷斌尿片没换过、奶没喂过,突然就有个漂亮乖巧的女儿?” 晚上,孙谚识接到了谢霜语今天打来的走向人生的远方(正文完结) 正月十五这天,朗颂和孙谚识回了屏州老家。 因为晚上就要赶回江城,考虑到途中奔波劳累朗月吃不消,也想给谢霜语一个和朗月独处的机会,这次他们没带朗月,把她放在了谢霜语那。 上次聚餐谢霜语离开后,朗月趴在孙谚识腿上,羞涩地说:“爸爸,阿姨,很漂亮。”对谢霜语喜欢得不行。 昨天晚上她得知哥哥和爸爸不带她回老家,瘪着嘴要哭,一听漂亮阿姨来接她去玩,顿时破涕为笑,还特意把那只泰迪熊抱上床,说要和黄豆还有熊熊一起去阿姨家里玩。 第二天一早,送走朗月之后,两人搭乘高铁前往屏州市。 朗颂的老家在乡下,到了屏州又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城乡巴士,才终于到达朗颂小时候生活的地方——群山环抱的桃树山村。 朗颂带着孙谚识往村里走,边走边说:“我七岁的时候跟着我爸妈去了江城,自那以后每年最多回来一两次,住个两三天。”他指着不远处流经村里的一条小河,“现在太冷,到了春夏很好玩,可以上山摘野果子吃,还能下河摸鱼。” 孙谚识深吸了一口农村沁人心脾的新鲜空气,想象着朗颂小时候卷着裤腿下河摸鱼的样子,问:“你摸鱼厉害吗?” 朗颂回忆了一下,回答:“还挺厉害的,小时候家里养了一只猫,一年到头都有小鱼干吃。” 孙谚识舔了舔嘴唇,突然有点馋小鱼干。 今天是元宵节,村里挺热闹,在县城工作的年轻人都回村陪留守村里的老人过节。 一路上有不少老人家跟朗颂打招呼,孙谚识走在后面跟着朗颂叫人,朗颂叫叔他也叫叔,朗颂叫婶他也叫婶。遇上两个热情的大伯,硬是要拉着他们去家里吃午饭,推搡了好一会儿才得以脱身。 孙谚识见识到了农村人的热情爽朗,低声问朗颂:“住村里应该很开心吧。” 朗颂笑了笑:“开心,不过也有因为庄稼种过界两家人吵架、打架的琐事发生。” 没一会儿,两人在村尾一栋两层小楼房前面停下。 朗颂从包里拿出钥匙:“到了,这里就是我家。” 孙谚识抬头看着面前的小楼房,墙皮已经脱落,刷了漆的大门被晒得干裂、发白。 打开门,一股常年无人居住的霉味扑鼻而来。 朗颂用一截围巾捂住孙谚识的口鼻,说:“哥,你在外边等我,我上楼去拿东西就行。” 孙谚识抓他手腕:“我跟你一起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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