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窗外落到眼皮上跳舞,但秦峥在睁开眼睛的一刻并未感到刺眼灼目,因为有人提前一步,主动将双手交叠,在他眼睛上挡了一把小小的&ldo;阳伞&rdo;。
秦峥平静地扇动眼皮,对上了沈苫歪过头从伞后露出的仿佛从梦中走来的笑容。
&ldo;醒了吗?&rdo;沈苫问道。
&ldo;你刚才好像在说梦话,但我没听清。&rdo;
长发的男人蹲在沙发边,潋滟的狐狸眼眨啊眨,一点也不觉自己当下举着两只手给人家遮太阳的动作像个傻瓜似的,煞有介事地稀罕道:&ldo;你梦见什么了?我看到你还笑了。&rdo;
楼上只有两间卧房,虽然沈玉汝那间摆的是双人床,但秦峥昨晚很自觉地在向主人申请后留宿在了楼下的布艺沙发上。
他个子高,就算身下铺了厚厚的毯子与靠枕,睡得仍然不算舒服。但当此刻和另外一个人姿势憋屈地窝在一楼的窗边角落,在布达佩斯裹着浓郁面包香气的早晨,秦峥却忽然觉出了一丝过往二十多年从未体验过的安宁。
&ldo;不记得了,&rdo;秦峥实话实说,&ldo;睁开眼睛就忘了。&rdo;
有科学研究表明,人只能记住快要醒来之前某十分钟里的梦境内容,而刚才那些片段很遗憾,未能有幸留在二少爷的记忆殿堂之中。
沈苫撇撇嘴,举累的手掌顺势落下来在秦峥的睫毛上轻轻拂了一下‐‐本来是想拍下去的,但是这家伙睫毛太长,搞得人手心痒痒。
在察觉到沈苫要将手拿开的一刻,秦峥抬手又一次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眼睛被人用掌心挡着,谁也瞧不见谁的眼底神情,但秦峥可以听出沈苫是笑着的。
&ldo;你干什么?&rdo;沈苫问道。
&ldo;太阳太晒。&rdo;秦峥搬出最初的理由。
&ldo;你是吸血鬼吗?&rdo;沈苫作势挣扎了两下配合自己的玩笑。
&ldo;是不是我把手一拿开,你就要灰飞烟灭了?&rdo;
&ldo;那倒不会,&rdo;秦峥平静地回答,&ldo;只是我的心会碎。&rdo;
&ldo;……&rdo;
他松开沈苫的手,看见男人无奈地抱着刺绣枕头歪斜在自己身边,秀气的眉毛微微蹙在一起,显得既困惑又好笑,还让人感到有点熟悉‐‐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这副表情,梦里吗?
&ldo;以前也没见你说过这种话,布达佩斯给你下咒了?&rdo;
秦峥翻过手腕,心不在焉地拨了拨沈苫垂到自己指边的长发,淡淡道:&ldo;你怎么起得这么早?&rdo;
沈苫猛地坐了起来:&ldo;差点忘了!我烤了面包,来叫你吃饭的!&rdo;
他动作太大,秦峥卷到手指上的发丝猝不及防地被扯,疼得他立刻又歪过脑袋哎唷哎唷。这可真是罪过,秦峥连忙也跟着从沙发上坐起来,认真地帮沈苫揭开缠成一团的头发。
实话实说,沈玉汝昨天给秦峥理的发型实在太像中学生了。
经过一夜与枕头的摩擦,忽然坐起时,这人的脑后、头顶全都乱七八糟的,特别是那两绺朝天的呆毛,衬得二少爷左耳上新出现不久的黑宝石耳钉都显得稚嫩了起来。
沈苫坐在地毯上,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秦峥这副难得一见的刚睡醒不久的少年一般的情容,心里也渐渐冒出一点奇妙的、冒泡泡一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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