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年遐龄的房间,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扑面而来。我轻轻过去他的塌边,望着躺在床上的这个已近天命的人。憔悴的脸庞上,额前的条纹呈现着历经久远的沧桑,鬓角的发白见证了半生的劳苦。看着塌上这个和我毫无关联的老人,我居然有了些许恻隐。
&ldo;孩子,你来了。&rdo;他凭着感觉微微睁开了一双眼,微弱的叫我。
&ldo;年伯伯!&rdo;我连忙弯下腰好让他看清楚我。
&ldo;长大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啊!&rdo;他温和的看着我,褶皱的加剧证明了他在笑:&ldo;想想那会儿,你才这么点大,整日里和羹尧疯着玩,现在一晃眼都是大姑娘了。&rdo;
&ldo;是么?&rdo;我不太自然的笑笑。
&ldo;想当年,我和你阿玛同届赶考又同朝为官,何其所乐!如今,一个已去,却留下另一个孤独残生。这都是命啊!&rdo;他说了些又不住的咳嗽,我连忙拿过一边的毛巾帮他擦拭,劝慰道:&ldo;您怎么会孤独呢?不是还有年哥哥吗?&rdo;
他听了这句话,仿佛有些感触,眼神密密的凝视我:&ldo;懿君,你是个好孩子。当初你爹娘把你托付给我时我曾保证过,一定会让你有个好归宿。可惜天不遂人愿,羹尧这孩子心比天高,他在筹划些什么我都清楚,只是……苦了你了。&rdo;
我心有所动的抿了抿嘴:&ldo;我不在乎的。您别多说了,还是休息会儿吧!&rdo;
&ldo;不。&rdo;他喘息的大声了些:&ldo;如此,叫我怎么去见你九泉之下的爹娘啊?&rdo;他硬撑着身子想要起来,我连忙过去扶住他:&ldo;伯伯,您要干吗?&rdo;
&ldo;孩子,随我去一个地方。&rdo;
我不忍违背这样一个老人的意念,只是小心的扶起他下了塌。推开门,年羹尧正站在门口。&ldo;羹尧啊,你也一起来。&rdo;年遐龄嗫嚅着说。我们对视了一眼,无言的扶着他缓缓的走出去。
那是一间屋子,里头摆满了牌位,一踏入就让我有种肃穆感。&ldo;这是……&rdo;
&ldo;祠堂!&rdo;他颤悠的说。
我疑惑的环视了一圈,好似置身事外般的看着年遐龄在年羹尧的搀扶下上了香。他转回身亲蔼的叫我:&ldo;孩子,来。&rdo;我连忙过去搀起他的胳膊。
&ldo;这辈子我恐怕是看不到你们俩结亲了,只求能不枉故友所托也就心安了。&rdo;他凝重的扫视着我重又面向牌位:&ldo;今日,我年遐龄当着年家先祖的面诚心收塔思拉&iddot;懿君作为女儿,以慰故兄在天之灵。孩子,你可愿意?&rdo;
我搀着他的手徒然一抖。
&ldo;你……不愿意?&rdo;他脸上的褶皱愈加纵横,身子微微有些倾斜。
&ldo;懿君,你快答应啊!&rdo;年羹尧眼神里充满了焦虑与忧心。
我的脑袋空了有一秒钟,突然意识过来。&ldo;不,不可以。&rdo;我猛烈的摇着头后退几步,一下磕到了身后的茶几,所发出的&ldo;咯咯&rdo;声响仿佛把我的思维混乱的更加剧烈。怎么会这样?
年遐龄努力的打起精神,期许的目光一点一点的消耗我的意志力:&ldo;我自知时日不多,但求能了却这最后的一点夙愿。难道说你连这最后的机会都不肯给我?真的要我带着无限的遗憾与追悔下去见你的双亲?我哪有这个老脸哇!&rdo;说着说着他便老泪纵横。身子悠悠的颤动,突然一歪,倒了下去。
&ldo;爹,爹。&rdo;年羹尧慌张的连忙托起他,凄怆的抚动他的胸口:&ldo;爹,您不会有事的,您的好日子还长着呢!您答应过我的,一定会等到我功成名就,不到那天,您永远都休想离开我们。爹!&rdo;
&ldo;孩子。&rdo;年遐龄硬撑起病怏怏的身子,颤颤的伸出手握住我,无力的目光却充满着迸摄力,让我本能的想要逃避。
&ldo;我爹都这样了,难道你真的忍的下心?别忘了,当初爹他是怎样对你的?&rdo;年羹尧焦炸的急红了眼,突然恳切的向我一叹:&ldo;懿君,我求你。&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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