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看着衣服摇头:&ldo;哪来这么多,上面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其余的发洪水那一年都另找了生路。&rdo;
&ldo;他们……他们……&rdo;绿阶顾不得什么了,问道,&ldo;他们都叫什么?&rdo;
老妇人笑一下:&ldo;能叫什么?伯儿、仲儿、三儿、四儿、五儿、六儿、七儿……庄户人家谁会起什么名字,排行第几就是名字了。&rdo;
绿阶微微颤抖了一下。
老妇人回头对屋中道:&ldo;老头子,你这件衣服太长了,过来帮一下。&rdo;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道:&ldo;对了……再端碗水过来,给这位姑娘喝。&rdo;
一名老人一边应着一边端水走出来:&ldo;越老越糊涂了,连衣服都晾不上了。&rdo;看到绿阶:&ldo;这姑娘是谁?&rdo;他细细打量了起来。
老妇人推他一下:&ldo;年轻姑娘你也要看。&rdo;
老头儿不好意思:&ldo;说什么呢。&rdo;将水碗递给绿阶。
绿阶捧着水碗一口口啜吸,水很清,碗很粗糙,每一口都含着家乡的清甜。喝完了水,绿阶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似乎沉甸甸的,有什么东西要从眼睛里坠将出来。
&ldo;大娘大伯,奴家还要去找夫君……大娘……&rdo;那水似乎一直要流溢出来,&ldo;再会。&rdo;将碗轻轻搁在旁边的石板上。
老妇人也不留她,只说:&ldo;早走早好。天黑了你这里又没有熟识的人,路上遇到野兽就了不得了。长得这般细皮嫩肉的,可要珍惜爱护自己。&rdo;
&ldo;多谢大娘。&rdo;
绿阶慢慢转身向篱墙外面走去,泪水哗啦一声流了下来:三儿、四儿、五儿、六儿……七儿……七儿……原来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一个叫庆儿的姑娘……
她应该就是&ldo;七儿&rdo;吧?
绿阶走出老远才发现手中还抱着那个银子包裹,他们家看起来日子还敦实,并不需要这些银两。绿阶捏紧包裹,向霍去病等着的地方走去。
走到了百年的樟树下,她浑身虚软再也走不动了,缓缓歪倒在树根上,伏在膝盖上痛哭起来‐‐她的生身母亲,当面也已经认不得她了。
农家庭院中,那老妇人拉扯了一阵衣服,忽然停下手:&ldo;老头子,咱家七儿回来了。&rdo;
&ldo;哪里?&rdo;老人幡然醒悟,&ldo;我去叫她回来!&rdo;
&ldo;别去。&rdo;老妇人压低声音,&ldo;你没看出来吗,孩子虽然穿着普通的衣服,可那衣服太新,哪里像个受苦干活的庄户人?看着气色也好,这孩子是撞上贵运了。咱们……&rdo;她也有些泪眼婆娑,&ldo;咱们这低门矮户的,别耽误了孩子的前程……&rdo;
他们得过了孩子的卖身银子,这些孩子已经跟他们不能再有关系了。
老头回头望着那黄泥篱墙外:&ldo;七儿……&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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