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边有一扇圆形的木格窗,张思毅走过去往外望了一眼,发现外头是宅子的后院。
院里有个大水缸,从这个角度看出去,天上一轮圆月,恰好倒映在那水缸的水中。
就这么一处小小的景致,仿佛泥地里的一颗珍珠,闪闪发光,叫人一瞬间忘了这周围都是多么破败的杂糙废丛。
顾逍在放茶叶的架子上挑挑拣拣,选了一罐金骏眉,一边煮水泡茶,一边道了声&ldo;坐&rdo;。
顾遥最先忍不住,问道:&ldo;老哥,那人是谁啊?你同学?&rdo;
顾逍:&ldo;嗯,大学同一个宿舍的。&rdo;
顾遥:&ldo;咦,那我怎么没见过?&rdo;
顾逍:&ldo;你说去年圣诞节那次同学会?那段时间他正好不在海城。&rdo;
张思毅坐下后问:&ldo;这么说他也是学建筑的?&rdo;
顾逍笑道:&ldo;这地方就是他自己搞的,从设计到建设到装修,全都是他亲自操刀。&rdo;
贺雪樱惊讶道:&ldo;建设装修全都自己来?&rdo;
的确,在分工明确的现代城市,自己建设一栋房子似乎已成了不可思议的事情,除了顾逍,在座几人都被惊到了。
顾逍自然道:&ldo;他是建筑师,有执照的,这种小的建筑不难,找几个帮手,自己就能搭起来了。&rdo;
张思毅瞠目结舌:&ldo;他有这么好的能力怎么不去做建筑啊?&rdo;
顾遥点头:&ldo;对啊对啊,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开餐馆?&rdo;
顾逍笑着反问:&ldo;建筑师就不能开餐馆了?每个人有每个人自己的追求,他不想正经做建筑,想开餐馆,那是他的自由。&rdo;
正说着,老蒋端着一盘水果上来了,他递给顾逍后笑着说了句:&ldo;你们先喝茶,饭好了我叫你们。&rdo;
众人道了谢,目送老蒋匆匆下楼,贺呈天这才皱眉问道:&ldo;餐馆开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会有人来么?&rdo;
顾逍挑眉:&ldo;我们不是人?&rdo;
贺呈天无语:&ldo;我不是这意思啊!我是说你那同学,他不赚钱么?&rdo;
贺呈天的话说中了大家心中的疑惑,这地方是好,虽然还没吃到东西,但几人已经喜欢上了这里的环境,清新脱俗又极富有意境,可要不是顾逍,谁都不知道海城还有这么个好地方。
众人不免担心餐馆是否盈利,能不能长久经营,甚至生出一股想把这地方推荐给身边亲友的欲望。这种发现宝藏般的喜悦心情,希望别人也能体会到。
顾逍端着茶杯,慢慢呷了口茶,轻轻叹出一口气,才抬眼看向贺呈天,道:&ldo;如果我说,老蒋开餐馆不为了盈利,你信不信?&rdo;
贺呈天有些愣然,显然是不相信:&ldo;不为盈利?那他怎么过活?&rdo;
顾逍从果盘里取了一颗提子,一边剥,一边道:&ldo;活着还不容易?既然我说他是建筑师,他自有谋生的手段。都是成年人了,你还担心他如何过活?&rdo;说着把剥好的提子塞进嘴里,下咽后又道,&ldo;开餐馆是情怀,是他从小渴望做的事情,他喜欢招待客人的感觉,赚钱不是重点,你来吃白饭,他也没什么意见。只要你来了,他就把你当朋友来招待,而非顾客。&rdo;
贺呈天听得一脸蒙逼,完全不理解做这样的事情有什么意义。
顾逍觉得他听不懂,也懒得解释,给他倒了一杯茶,损他道:&ldo;少废话了,喝茶吧,我觉得你这种一头钻到钱眼里去的人肯定不懂什么叫&lso;情怀&rso;。&rdo;
贺呈天不忿道:&ldo;什么&lso;情怀&rso;?我看就是装逼。&rdo;
顾逍耐心地解释道:&ldo;情怀就是即使这是一件别人看起来没什么用的事,还是要去做,只是因为他喜欢。这是以心灵满足而不是功利得失为行为标准的一种品质。&rdo;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反而笑道,&ldo;也不对,可能对你来说,赚钱这件事本身就是你的情怀,毕竟在老蒋这种人眼里,赚钱也是没什么追求价值的事情。&rdo;
贺呈天:&ldo;……&rdo;
张思毅是不知道贺呈天有没有听懂顾逍的话,但他听懂了。
如果说,自己中午拒绝贺呈天的那段话只是粗浅地向贺呈天描述了自己的一种诉求,还无法让贺呈天理解自己那么选择的原因的话,那么顾逍的所作所为,则是直接给贺呈天展示了他们这一类人的生活。
张思毅也终于明白,之前在ktv里,顾逍对傅信晖说他做建筑除了子承父志还因为&ldo;个人情怀&rdo;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他想,以后再有人问他为什么做建筑,他大概也能说,自己是因为&ldo;个人情怀&rdo;了。
众人随意聊着,刚喝到第五杯茶的时候,老蒋就招呼他们下楼吃饭了。
红茶润胃消食,几人也正觉得饥肠辘辘,迫不及待地下楼,依次坐进了方桌周围的地台上。
一坐下,张思毅就发现,地台是热的!几人纷纷问这下头是不是有电热毯,老蒋端着菜上来,笑呵呵地说:&ldo;这是火炕。&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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