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苏寻秀来了之后,做饭打扫院子洗衣服等等重活全部落到了他头上,猫三每天乐得悠闲,在屋子里和他养的小猫黛黛玩得不亦乐乎。黛黛是一只浑身漆黑的猫,有两只金黄色的大眼睛,狐七最怕它,因为它见到狐七就要抓咬。据说那是因为它是母猫,护主心切。
不过现在它显然有背叛主人的倾向。花九千懒洋洋地瘫在窗边的软椅上,做她的老本行‐‐吞云吐雾。院子里面一个人蹲在地上种药糙,修长结实的背影,漆黑的长发,忙碌的精致的手指,显然这幅场景不单在花九千看来很诱惑,连黛黛也很明白其之美丽。这只小母猫发春的季节似乎弄错了,在深秋对苏寻秀一见钟情,缠着他不放。
&ldo;喵喵!&rdo;黛黛在苏寻秀屁股后面乱蹭,发出热情的邀请,可惜美人没空理它,挥挥手,抖了它满身泥,&ldo;去去!找那个妖女!小爷忙着干活呢!&rdo;苏寻秀没好气地说着,一面用小铲子挖土,泄愤似的把药糙种子乱塞进去。
这个书局果然古怪,人家都是初春种植,金秋收割,花魔女偏偏来个反的,说不定是故意欺负他。苏寻秀在肚子里嘀咕着,随手又撒下一把灰色小种子,最后再使个坏心眼,把种子上那层毛皮搓了,教她来年什么也收割不到!他恶意地笑着,虽然这种报复手法很无聊,不过无所谓,他苏寻秀本来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黛黛高傲的自尊心受到严重的伤害,它发出愤怒的抗议,&ldo;喵!&rdo;然后爪子很小人地一抓,苏寻秀大叫一声,捂着被抓的手背跳了起来。&ldo;你这只死猫!小心我把你剥皮做汤喝!&rdo;他威胁,可惜隔着一层面具,他的怒目没能让黛黛接收到。它跳了好远,很不屑地歪着脑袋对他眨眼睛。
&ldo;黛黛!你跑哪里去了?&rdo;猫三在回廊后面叫了起来,这人最近简直闲得过分,每天坐等吃喝,他的脸皮显然与城墙类似。这下找猫找了过来,黛黛一听他的声音,立即充满受伤表情地扑上去,反正苏美人不理它,还有猫三这个主人呢!
猫三一把接住黛黛,摸了摸,抬头见苏寻秀发绿的脸色透过面具都能看清,他露出欠扁的笑容,悠然道:&ldo;药糙种完了?待会还有两桶衣服,记住洗干净点,老板很讲究的。&rdo;
苏寻秀干笑两声,蹲回去继续泄愤地挖坑,只恨不得用这把破烂铲子把整个书局都给挖了。猫三哼着荒腔走板的调子慢悠悠地回房逗黛黛了,现在每天欺负苏大美人成了他人生一大乐事,反正老板也不介意,干嘛不稍稍荼毒一下呢?
&ldo;秀秀!&rdo;花魔女隔着窗户对他招手,高声叫着这个让他想死去的小名。苏寻秀狠狠丢下铲子,转身快步走过去,乖巧地垂着脑袋等候进一步的荼毒。花九千盯着他脸上那个白色的面具看了半天,才道:&ldo;老娘渴了,去端杯茶过来,要微凉的。&rdo;
苏寻秀一声不吭往水房走去。喝茶?!喝小爷的口水吧!他恶意地想着,很想往茶水里吐一口唾沫,可是转念一想这个妖女是用毒用蛊的秘术大家,比之前的鹤公子只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动什么小动作只怕她一清二楚,为了避免她再侮辱自己,还是安分点比较好。
花魔女的饮食习惯很奇怪,她几乎从来不吃热的东西,饭菜茶水都要求是微凉的,眼下也是十一月的深秋了,她竟然也不觉得冷。难道蛊师或多或少都有这些怪癖么?以前鹤公子也是,他几乎从不吃任何红肉,朝鹤宫的饮食永远是清淡无味的。
&ldo;请喝茶。&rdo;茶端来了,苏寻秀淡淡说了一句,放下茶杯正要走,袖子却被那魔女抓住了。他心中一惊,本能地想甩开,可是心下却也忍不住苦笑,他竟然对这个女人忌惮到如此地步?
&ldo;怕什么?老娘又不会吃人。&rdo;花九千懒洋洋地说着,将他的手放在眼前看了一会,忽然把自己的手绢放进旁边装满清水的脸盆里浸了一下,替他把手上的泥细细擦了个干净。他的手指很精致,修长有力,却不让人觉得粗鲁,每一片指甲都好像一件美丽的工艺品。
苏寻秀动也不动,由着她擦手。窗户是半掩的,深秋冰冷的风灌进来,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大袍子,被风一吹便时胀时缩,偶尔便会勾勒出一身纤细窈窕的曲线。苏寻秀只盯着她后脖子上几根柔软发丝看,她的肤色异常白腻,头发却极黑,相互映衬很是显眼。然而这种雪白的肌肤,却让他想到了一个令自己很不慡的人,心情越发郁闷,一个字也不想说了。
手背上忽然一阵刺痛,他微微一动,心神被拉了回来。原来花九千在擦拭方才那只死猫抓出来的几道血痕,冰冷的水沾在伤口上,发出刺麻的痛楚。花九千低垂的睫毛浓密如同小扇子,然而此刻小扇子却扇了起来,隐藏在下面的让他心惊胆战的双眸扬起向他扫来,清澈妖娆。苏寻秀猛然一阵恐惧,他不知道在怕什么,或许是她无处不在的妖娆,更或许是她唇边极难得的一抹温柔笑容。
他狠狠把手抽了回来,掉脸就走。他在这个女人面前,好像永远只有逃跑的份。花九千扯住他的袖子,轻道:&ldo;急什么?还没弄好呢!&rdo;他有些粗暴地再甩,低道:&ldo;不用了!放手!&rdo;
花九千干脆地放手,他得了命似的,急急往门口走,忽听她在后面慢慢说道:&ldo;黛黛身上下了蛊,爪子上是有毒的。你当真不要医治?晚上浑身发疼可别来求老娘哦。&rdo;
苏寻秀那一瞬间真有掐死她的冲动,他僵在门口,拳头捏了又松,松了又捏,终于还是飞快地走回来,毫不客气地把手送到她眼前。花九千笑吟吟地,却不动了,只是盯着他脸上的面具看。
苏寻秀强忍怒气,冷道:&ldo;看什么?&rdo;
话音刚落,她忽然站了起来,抬手飞快揭开他的面具。他只觉脸上一凉,下意识地用手去捂,谁知触手的肌肤却是光滑柔软的,苏寻秀猛然一呆,只觉捂在脸上的手被一双柔软的手按住。花九千妖娆的容颜凑近,低声道:&ldo;效果真是不错,原来你是这付模样……&rdo;
她盯着他干净的脸,去掉了那些狰狞的伤疤,他看上去足足年轻了十岁,桃花眼虽然瞎了一只,但依然熠熠生辉勾人魂魄。她抓住苏寻秀的手,让他自己抚摸光滑的脸,一面轻道:&ldo;你看看,伤疤去掉了,先用手摸摸。要镜子么?&rdo;
苏寻秀心头乱跳,偏偏却不敢动,不忍动,闭上眼,她的手拂过他的额头鼻梁嘴唇,麻麻的,他竟不知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手里忽然被人塞了一个东西,他低头一看,却是三天前她强迫自己戴在脸上的那个面具,面具里面看上去很有点吓人,一层厚厚的白色物质,上面整齐的一个人脸型,而原本爬满他脸上的伤疤,丝毫不差地贴在白色的物事上,密密麻麻,很是触目惊心。
她的秘术,令自己害怕又佩服。这个女人,让他感觉极遥远,远到他不敢去触碰。她那样偶尔的戏弄,只让他无奈恼火。
花九千取了黑色的眼罩,替他戴上,左看右看,半天才道:&ldo;这样才好,要做老娘的人,面子上可不能差了。&rdo;
苏寻秀啼笑皆非,她却已经从柜子里拿了绿色药膏涂在他手背的伤口上,凉凉的感觉,刺痛立即就消失了。苏寻秀低声道:&ldo;你……真的连一只猫也不放过?它身上下了什么蛊?&rdo;
花九千狡黠一笑,&ldo;你真的相信一只猫身上会下蛊?那是骗你的。&rdo;
他脸色一变,抽手就走。他真的是受够了!花九千又在后面叫,&ldo;你掉东西了!不要了么?&rdo;苏寻秀打定了主意,以后无论这个妖女说什么,他都绝对不会再相信了!她一定是魔鬼投胎转世的!
谁知花九千忽然轻道:&ldo;哎呀,竟然是一撮头发……美人,原来你早已有心上人了?&rdo;
苏寻秀大惊,匆匆一摸袖袋,果然里面的锦囊不见了!他飞快转身,却见花九千手里转着那一撮头发,头发的颜色很古怪,半红半黑。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往下陷,一种极致的酸痛攫住了他的心。心上人那三个字,比钉子还尖锐。他曾以为自己是没有心的,真的这样以为。
&ldo;还我。&rdo;他低声说着,却不像以前那样着急,只是慢慢伸出手,一直伸到她面前,面无表情。
花九千低头看了半晌,这把细细的青丝,被人小心地打了个结,小心地放在锦囊最底下。青丝结。她忽然有一种终于抓住此人真心的感觉,他就像这个花花绿绿的锦囊,外面看上去华丽精致,里面却打了百结,柔软不可触摸。
她很快把青丝放回锦囊,轻轻放到他手上。
&ldo;抱歉,我不是故意的。&rdo;她第一次用认真的语气这样说。
听惯了她称自己为老娘,乍一听她说&ldo;我&rdo;,苏寻秀觉得好陌生。他的心跳一会快一会慢,喉咙里一会酸一会苦,眨了好几下眼睛,那只瞎了的眼睛前面,从此永远是黑暗。但这种黑暗却又让他觉得甜蜜,这证明了那个人存在过,他曾经确确实实地,紧密地拥抱过她,吻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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