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不想回老家吧,我听说他爸妈思想很封建,管她管得很严。” “有一次在学校里我亲眼看到他爸在学校后门指着她脑门骂她,说她是个赔钱货,每个月都要买复习资料,还说花的钱都记在账上,让她毕业了赚钱来还这些账。” “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孙谚识收回思绪,拿了外套往门口走,经过朗颂身旁时拍了怕他的肩,语速飞快说道:“她不是本地人,父母都不在身边。我过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擦身而过时,朗颂无意识地抓住了孙谚识的手。 孙谚识急着走,看了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一眼,挣了挣:“怎么了?” 朗颂眸光一凛,认真道:“我跟你一起去。” 孙谚识恍惚了一下,那个在这半个月来根据他对朗颂的细致观察后否决的想法又抽了芽。但此刻并非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他往对面的房门瞄了一眼,说道:“你跟我一起去,那月月呢,外面很冷。” 那根冲动的神经被拨了一下,朗颂幡然醒悟过来,只得不甘地松了手,低声叮嘱:“那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好。”孙谚识勉强笑了一下,离开房间,快步下了楼。班花的秘密 深更半夜,路上只偶尔驶过一两辆车,一路畅行无阻,孙谚识很快到达谢霜语家,直接用她给的密码开了门。 一阵淡雅的香味扑面而来,屋内只有玄关的一盏射灯亮着,里边静悄悄的。 他摸到开关打开了大灯,入目便是一个开放式小厨房,往里走几步是一览而尽的小客厅,沙发旁边就是去往二楼的实木楼梯——这是套适合独居的loft公寓。 孙谚识未作他想,蹬掉鞋子上二楼。他敲了房门,里面没人应,于是直接打开了门。门背后有东西“咕噜噜”几声滚到了角落,同时,脚底踩上了什么圆滚滚的东西。 孙谚识打开灯,小心地抬眼往房内看去。谢霜语坐在地上,身上披着被子,身后靠着床,一只实木床头柜倒在地上,一盏小夜灯摔在地上,玻璃碎片溅了一地,还有其他小物件也乱七八糟摔落一地。 他又低头看去,只见地上散落着一些白色的小药片。 听到开门声,谢霜语才缓缓抬起头来,快速隐藏住眼里的惶恐、茫然,无措地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嘴唇,窘迫道:“抱歉,劳烦你深更半夜跑一趟。” 孙谚识已经避开玻璃灯罩碎片,走到了谢霜语面前,蹲下来检查她脚上的伤势。原本盈盈一握的脚踝肿胀得像一个发面馒头,看起来就很严重,可能是韧带损伤或者骨折。 他握住谢霜语的脚踝,轻轻捏了一下,“疼不疼”还没问出口,谢霜语已经疼得“嘶”了一声,眉心深深蹙起。 孙谚识收回手:“要去医院拍个片子,家里处理不了。” 谢霜语又裹了裹身上的被子,咬着唇犹疑须臾才点头:“能麻烦你帮我从衣柜里拿一件大衣吗?黑色长款的那件。” 孙谚识垂眼,看到了谢霜语裸露在被子外面白皙的长腿,以及一小片真丝材质的睡衣面料。 “好。”他依言从衣柜里拿出了衣服,转过身等着,“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就叫我,我会闭眼帮你。” “好。”望了那清瘦但很有安全感的背影一眼,谢霜语掀开被子,艰难穿衣。 她穿了一件长度只到大腿的吊带真丝睡裙,酥胸半露,且因为受伤的那只脚没法移动,姿势很尴尬。窸窸窣窣艰难地穿好大衣,将腰带紧紧系上,她才开口:“好了。” 孙谚识回过头,本想把谢霜语抱下楼,他暗暗握拳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臂力后选择了背的方式。谢霜语很瘦,最近他的体重也涨回去不少,但还是没有那个自信,他没有朗颂那么大的臂力,万一造成二次伤害就难辞其咎了。 孙谚识扶着谢霜语站了起来,让她单脚站立,半蹲在了她前面,偏头道:“上来。” 谢霜语的耳朵蓦然一热,但没有扭捏,身体前倾趴在了孙谚识的背上。 孙谚识背起谢霜语,走到房门前时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方才滚到角落里的东西——一个白色的小药瓶。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因为在戒断酒瘾时他吃过这种药,是地西泮,主治焦虑症、失眠及各种功能性神经症等。这种药吃了以后副作用很大,可致嗜睡、头痛、运动失调等。 他没有揣摩、流连,立刻收回视线,背着谢霜语下了楼。 上了车,谢霜语再次表示歉意:“抱歉,其实我以为并没有那么严重,所以想请你过来帮我买点药就行,但是看起来比我想象中的严重很多。” 孙谚识偏头看她一眼,应了一声“没事,应该的”,便再没吭声,也没问那瓶药是怎么回事。 其实当他推开房门看到谢霜语沉抑又无助地挨着床坐在地上,对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无知无觉的模样时,就已经敏锐地意识到谢霜语半夜打电话给他可能不是因为脚受伤,她或许是在求救。 那个药瓶证实了他的猜测。 车里很安静,在十字路口停下等红绿灯时,谢霜语突然开口:“其实……” 孙谚识看她,她生硬地扬扬嘴角,继续道:“其实我有严重的焦虑症……” 眼角的余光看到绿灯亮起,孙谚识收回视线看向前方继续开车,稍稍偏头,用寻常的态度问道:“看过医生了吗?” 见孙谚识神态坦然并无异色,有那么一瞬间谢霜语是想把心里话和盘托出的,但最终没能鼓起勇气,她低声回答:“看过,原本一直控制得很好,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当然是知道怎么回事的。 今天她鼓起勇气去了一个故地,想起了一些让她追悔莫及的往事。晚上睡着后,她便立刻跌入一个个久违的噩梦,循环往复。她从噩梦中遽然惊醒,感觉黑暗中有一只手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口鼻,使她无法喘息,她好像被闷在一只巨大的塑料袋里,被濒死的恐惧所包裹。 她挣扎着起来找抽屉里的药,可四肢完全不受控制,不小心撞倒了柜子,那个实木柜子重重砸向了她的脚。 她根本没感觉到疼,疯了似的抓住药瓶艰难地拿了一颗药塞进嘴里,然而一切并没有变好,耳畔有突然响起梦里那些令她惊恐至极的戏谑、责骂。 “你刚才经过的时候偷偷看我,不就是对我有意思吗,摸你一下怎么了?” “少在这里装清纯,听你们学校的人说你跟很多男的好过。” “大学毕业后要么回老家考公,要么回老家相亲嫁人。” “你连爸妈都不要了?养你有什么用?你这个赔钱货!” “你不喜欢我,当时又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除此之外还有婴儿尖利的啼哭声。 她用力捂住耳朵,想把这些声音屏蔽在外。可是根本没用,那些声音是从她脑子里发出来的。她太绝望了,疯狂抓挠着自己的头发,就在濒临崩溃的时刻,她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为他挺身而出的少年孙谚识,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促使她打出了那一通电话去求救。 当孙谚识微哑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钻进她的耳朵时,脑子里所有洪水猛兽一样的声音轰然褪去,她知道自己得救了。 - 到了医院挂了急诊,医生先给安排拍了个片子,幸运的是并没有骨折。医生给伤处固定了一下,让明天上午再做一个核磁共振,看看是不是韧带损伤。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谢霜语不打算再回家折腾一番,请护士帮忙找了一张急诊病房的病床躺着,又让孙谚识早点回家,说自己能行。 孙谚识自然不可能真就这么放心地回家,拿了条凳子坐在了病床边:“我不回去,你睡会儿吧。” 谢霜语没有拒绝,但一直睁眼躺着没有睡,原本秋波盈盈的美眸此刻只剩浓浓的疲倦。 她微微侧着头,专注地盯着孙谚识因为清瘦显得锋利的下颌线条,回想着对方高中时比现在柔和稚嫩许多的侧脸,嘴角无意识地弯了弯。 孙谚识感受到目光,依旧低头垂眸假装认真地看着手机,实际脑子里不断回忆着临出门前朗颂急切的模样。 可谢霜语的视线实在太过直接,而且逃避下去也终究不是办法,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他还是抬起头迎向了对方的视线。 谢霜语没有回避也没有露出什么尴尬的神情,反而很自然地笑了一下。 这样倒令孙谚识有些局促,他清了清喉咙,没话找话地问道:“睡不着吗?” 其实谢霜语是不敢睡,又怕被噩梦给困住,她没有解释,只说道:“消毒水味大,睡不着。” 孙谚识拧眉思忖,半晌才道:“要不我帮你问护士要个口罩?” 谢霜语忍俊不禁,心里又很感动,记忆当中的孙谚识就是这样,热忱、善良。其实她知道的,如果那天被猥亵的是班里任何一个女生,孙谚识都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她在对方眼里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人,但孙谚识却是她眼里特别的存在。 那天她打电话给父母,告诉他们自己被男同学欺负了,她想回家,想转学。可是父母却责骂她:谁让你穿那么短的裙子?谁让你上赶着找男同学说话?我们辛辛苦苦赚钱让你上一中,是让你好好念书,不是让你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以后这种事情就不要打电话回家,自己收敛着点。 连她最亲的人都不肯帮助她,保护她,在她最惶恐最无助的时候,只有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怒冲冲地走到她面前,说:“你别哭,那天拦着你的人都有谁,我一定会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在那个晦暗的青春期,她交出所有感情,拥抱了太阳。 谢霜语收回思绪,眨了眨眼睛冲淡眼里的湿意,柔声开口:“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 地西泮属于“你以为我喜欢谢小姐?” 第二天一早,孙谚识从护士那里借了轮椅,推着谢霜语去做磁共振,但等着检查的病患已经排起了小小的长队,他们只能在外边等着。 没一会儿,孙谚识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因一夜未睡变得混沌恍惚的脑子突然清醒,他想起家里还有两个小鬼等着他去郊外烧烤。 摸出手机一看,果然是朗颂打来的电话,他向谢霜语指了指不远处的僻静角落,然后一边往那边走,一边接了电话。 “抱歉小颂,我现在在医院,班花伤的有点严重,有可能要住院,今天大概没法去郊外了。” 昨晚孙谚识说去去就来,然而直到天亮都没回家,也没有打电话或者发消息。朗颂屡次想打电话给孙谚识问问,但又想孙谚识一晚上都没回来,谢霜语受的伤大概很严重,担心耽误对方正事,只得作罢。 但他又按捺不住地想,会不会谢霜语的伤并不严重,孙谚识只是留在她的家里陪着她、照顾她? 朗颂木然地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一夜未阖眼,给朗月做完早餐后实在是没能忍住,给孙谚识打去了电话。 此刻,听到孙谚识说自己昨晚在医院待着,朗颂有点负罪地松了口气,问道:“你们在哪个医院,我现在过去。” “不——”孙谚识下意识地想说不用,不经意地一抬眼看到了不远处谢霜语时,他犹豫了。 朗颂并不知道孙谚识脸上的犹豫、迟疑:“怎么了,信号不好吗?” “不是,”孙谚识收回视线,把地址报给了朗颂,“你过来吧。” 半个小时后,朗颂赶到医院放射科,找到了孙谚识。他微微点了下头,和谢霜语打了招呼,然后提起了手中的保温餐袋,说道:“你们吃过早餐了吗,我带了一点过来,如果没吃的话……” 两人还真没吃早饭,早晨有个抽血检查要求谢霜语空腹,孙谚识自然也不好意思自己去吃早餐,索性两人都饿着,打算检查完再去吃。 “没吃呢。”谢霜语接过餐袋放在了膝盖上,温柔地莞尔一笑道,“谢谢你了,弟弟。” 朗颂做惯了照顾妹妹的哥哥,这声温软的弟弟让他一阵脸热,耳朵立时就红了,他拘谨地摇头:“不、不用谢。” 孙谚识一直在凝神观察着朗颂,等朗颂看过来,他又不动声色地收起了脸上凝重的表情,问道:“月月呢,怎么没带过来。” “她在丁婶那,和虎虎一起玩。”朗颂回答,又指指外边,凑近了低声道,“我在这里排队,你们先把早饭吃了吧。” 孙谚识摸了摸已经饿得很难受的胃,和谢霜语找了个地方去吃早餐。 两人回来时正好轮到谢霜语进去做检查,孙谚识伸出手准备去推轮椅,朗颂已经快他一步将手搭上扶手。 朗颂将谢霜语推进检查室,孙谚识收回目光,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自己悬空的双手,良久才缓缓收了回来。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谢霜语的脚踝确实是韧带损伤,庆幸的是并不算严重,回家静养即可。 谢霜语联络了一位关系不错的女同事,对方答应搬到她家住几天,照顾她的起居。孙谚识放下心来,开车送她回家。 到了谢霜语家楼下,朗颂先下了车,又走到另一侧替谢霜语打开车门,问道:“谢小姐,我抱你吧,可以吗?” 谢霜语落落大方地笑笑:“那就麻烦你了。” 朗颂轻而易举地抱起了谢霜语,步履轻松。 谢霜语纤细白皙的手臂搭在朗颂的肩上,竟有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 望着朗颂挺拔如松的背影,孙谚识的脸上闪过一阵波澜,旋即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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