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京城,她想不出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便是有些人、有些事放不下,那也都不是她该想的,倒不如全部抛到脑后去,免得今后被麻烦缠身!
第135章你可敢说问心无愧?
有了这样的觉悟,柳清竹的日子似乎就真的变得清闲自在起来。
每日只管吃喝笑闹,再不用想着跟人勾心斗角,再不用惦记一大家子人的东长西短,这简直是柳清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幸福。
不知是不是因为少了心事的缘故,柳清竹的身子竟奇迹般地好转了起来。残冬未尽,她已经可以不用人搀扶,自己走到院子里去赏雪了。
只是丫头们还是不许她受寒。沈君玉荐过来的那个大夫也时常殷殷嘱咐,生怕她一时欢喜忘形,再有个什么闪失。
这一日柳清竹叫丫头们搀扶着,带了婉蓁一起到河边看父亲凿冰垂钓。桂香不顾柳清竹的抗议,用厚厚的狐裘将她整个人裹得像个大雪球一样,连婉蓁看了都笑个不住,抓着狐裘上的风毛在柳清竹的怀里滚来滚去。
沈君玉乘马而来,远远看到这样的场景,脚下竟似有些踟蹰,许久不敢向前。
倒是臻儿看见了他,隔着老远就大声叫道:&ldo;沈公子如今也是我们这里的常客了,今日怎的反倒害羞起来?&rdo;
柳清竹拍了拍臻儿的肩膀,笑道:&ldo;小声些!你若是把鱼吓跑了,今儿罚你不许吃饭!&rdo;
沈君玉栓下马,快步走到柳清竹的面前,含笑道:&ldo;今儿脸色似乎比前两日又好看了些。前日的药吃着怎么样?&rdo;
桂香敛衽谢道:&ldo;孟大夫的药果然不错,奶奶这几日一直赞叹,说是沈公子府上尽藏着些奇人异士呢!&rdo;
沈君玉脸上僵了一下,须臾才笑道:&ldo;见效就好。改日我再叫他来看看,再换两次方子,应该就全好了。&rdo;
桂香低下头,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ldo;我是在萧家叫惯了,一时改不过口来,公子可别见笑。&rdo;
沈君玉正要说话,柳老爷忽然大笑一声,飞快地提起鱼竿,甩出一条颇为肥硕的鲤鱼来。
柳清竹见状不禁笑道:&ldo;今日的下酒菜有着落了!&rdo;
柳庭训抬眼看看她,再看看沈君玉,忽然笑道:&ldo;咱们自己吃倒是够了,用来待客却是太过简慢了些,总要再钓几条才行!&rdo;
&ldo;谁要管他饭?这家伙三天两头往这儿跑,都快要把咱们吃穷了!&rdo;柳清竹撇嘴抱怨道。
沈君玉似乎有些委屈:&ldo;我一张嘴能吃多少?看把你小气得这个样儿!亏我还巴巴地请了大夫来给你调养身子,原来连一碗鱼汤都舍不得请我喝!罢了,我自己来捉鱼好了,也省得你心疼!&rdo;
他说着竟真的挽起袖子,走下河去接过了柳老爷手中的鱼竿。
柳清竹不客气地打趣道:&ldo;你这火烧屁股似的急性子也能钓鱼?我看你还是亲自跳下去捉来得实在些!&rdo;
&ldo;罢了,那我宁可饿着,这辈子我是不敢下水的了!&rdo;沈君玉一边煞有介事地抛下鱼饵,一边摇头叹道。
柳老爷提着自己钓的那条鱼走上岸来,向小丫头们招呼道:&ldo;都回来帮我做菜去,一堆人在这里吵吵嚷嚷的,鱼会上钩才怪!&rdo;
臻儿等人莫名其妙地跟着去了,桂香迟疑了一下,抱起婉蓁也要跟着走。
柳清竹诧异道:&ldo;连你也不管我,不怕我一时坐不稳,掉到河里去吗?&rdo;
&ldo;河里的冰厚得很,就你这没二两肉的身子,掉下去也砸不破的!何况不是还有沈公子在吗?你若是真掉了进去,他不会不救你的!&rdo;桂香边说边走,很快就追上了柳老爷等人,把柳清竹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了岸上。
&ldo;这死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rdo;柳清竹忍不住抱怨道。
&ldo;我倒觉得,这小丫头越来越懂事了。&rdo;沈君玉笑了一笑,扔下钓竿走上岸来,在柳清竹身旁的一块石头上坐下。
柳清竹心中更觉尴尬,只得别过头去,不肯理他。
&ldo;有人在的时候,你的嘴巴明明毒得很,这会儿他们都走了,你为什么又变成了个锯了嘴的葫芦?&rdo;沈君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认真地问道。
柳清竹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只得低声道:&ldo;你到底捉不捉鱼?&rdo;
&ldo;我便是不捉鱼,柳老爷也不会少了我的饭吃。你难道便没发现,除了你之外,大家都很欢迎我来吗?&rdo;沈君玉带着奇怪的笑容,凑近到柳清竹的面前问道。
柳清竹无言以对。
柳老爷的意思和丫头们的小心思,她当然都是知道的。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觉得尴尬,更害怕他们把她一个人丢在沈君玉的面前。
沈君玉这一阵子来得太勤了,让人想不误会都难。何况他在最初一两次的尴尬之后,便渐渐地露出了本性,跟丫头们嬉笑打闹很快打成一片不说,在她的面前更是丝毫不肯掩饰关切之意,任谁都觉得他来这儿的目的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他越是这样,柳清竹越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人多的时候,她还可以借着说笑把心事压下去,此时只剩了两人单独相对,一切掩饰都毫无意义,她还能如何隐藏自己?
过了许久,柳清竹才勉强笑道:&ldo;你一向是很会讨人欢心的。只是这穷乡僻壤的,你何必这样常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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