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竹看他虽是说笑,眼中却有坚定之色,心中不禁一阵恍惚。
她实在想不通他为何会这样待她……她本能地想逃避,却又有些不忍辜负。事到如今,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抉择。
桂香捧过一小碗参茶来,笑道:&ldo;奶奶快趁热喝了吧,这可是爷特地从库里找出来的千年老山参呢!&rdo;
&ldo;便是千年老山参也不能起死回生……顶多不过是吊着一口气,多残喘几日罢了,他何必浪费在我身上。&rdo;柳清竹淡淡地说道。
桂香怔了一下,脸色慢慢地难看起来。
沈君玉忙从她手中接过小碗,笑道:&ldo;你吓着丫头了!鬼门关也不知道闯过多少次,这会儿又要死要活的,矫情给谁看?你不喝,我可要替你喝了!&rdo;
话虽然这么说,他却还是用小银匙在碗中搅了一阵,一点点吹凉了喂到柳清竹的嘴边。
看到他眼中的殷切之意,柳清竹不忍拒绝,只得顺从地喝下去。
等她喝完,桂香才在一旁低声道:&ldo;大夫说过,若能醒来就还有救……爷还有一肚子的话没对您说呢,您若是这会儿去了,叫爷和婉儿怎么办……&rdo;
这丫头已经有很久没有替萧潜说过话,柳清竹闻言暗暗诧异,正要追问,沈君玉已把空碗丢到桂香手中,笑着抱怨道:&ldo;我还在这里坐着呢,你就这么急着替你家爷说话?告诉你,萧潜那个混蛋就算憋了一车子的话想跟清儿说也没有用,她现在是我的!&rdo;
&ldo;那也未必!&rdo;桂香硬邦邦地说道。
沈君玉忽然站起身来,凑到她耳边阴测测地笑道:&ldo;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两天你还很热心地撮合我和清儿来着‐‐如果我把这事告诉萧潜,你猜他会把你卖到哪儿去?&rdo;
&ldo;你卑鄙……我都是为了我们奶奶好,爷不会怪我的!&rdo;桂香没什么底气地说道。
沈君玉见了她缩头缩脑的样子,越发得寸进尺起来,拈起她的一缕发丝把玩着,贼笑道:&ldo;你要是真为了清儿好,就该坚定地站在我这边!你那个爷有多不靠谱,你比我清楚吧?清儿已经病成这样,你觉得她还能承受几次打击?&rdo;
&ldo;我……我才不管你们的闲事呢!&rdo;桂香气得满脸通红,跺跺脚冲了出去。
沈君玉得意洋洋地坐回来,笑道:&ldo;小丫头就是心软,被萧潜那个混蛋三言两语哄得倒了戈,我现在孤军奋战,可危险得紧呐!我跟你说,你身边的桂香新蕊两个丫头都是被萧潜收买了的,不管她们说什么你都不要信,臻儿倒是个好丫头,篆儿的话也可以一听……&rdo;
柳清竹听他絮絮叨叨尽说些道三不着两的废话,不禁失笑。
不知是不是因为参茶的缘故,柳清竹渐渐地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忍不住问道:&ldo;我睡着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rdo;
沈君玉一惊一乍地道:&ldo;我的姑奶奶,你睡了整整两天,你说能发生什么?沧海都可以变桑田了!&rdo;
&ldo;那么现在,沧海变成桑田了吗?&rdo;柳清竹好笑地问。
&ldo;那倒没有,就是……哼,萧潜那个混蛋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忽然跑回来口口声声说要重收覆水……有我在,他休想如愿!&rdo;沈君玉拍着手边的小桌,怒气冲冲地说道。
他看上去不像是在说谎,柳清竹不禁皱紧了眉头。
她自己也已经察觉到萧潜的不对劲,但是……为什么呢?
正出神时,沈君玉忽然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不满地道:&ldo;在我面前,不许想别人!&rdo;
&ldo;我没……&rdo;柳清竹本能地想要否认,又慌忙截住了话头。
她在心虚什么呢?
&ldo;不管怎么说,&rdo;沈君玉板着脸说道,&ldo;我不许你再回去受那个混蛋欺负了!他自己欺负你还不算,还要宠着他身边的人……上次落水是那个姓叶的老混蛋搞的鬼,这次又是姓叶的小娼妇在作怪……要不是他纵容,怎么会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rdo;
&ldo;你知道上次落水的事?&rdo;柳清竹诧异地问。
沈君玉想也不想便道:&ldo;当然!上次要不是我,你们两个都要淹死在池塘里面!萧潜那个旱鸭子,居然自不量力地想下水去救你,也不掂量掂量他自己有几斤几两……&rdo;
&ldo;所以,上次也是你救了我?&rdo;柳清竹惊讶地叫出声来。
萧家的人只肯告诉她萧潜为了下水救她而受了风寒,却不肯说最后是沈君玉救了她和萧潜的性命。类似的事情,还有多少事她不知道的?
沈君玉忽然有些赧然,低下头低声说道:&ldo;我……我那天是恰好到那座山上去游玩,不是因为不放心你才去的……&rdo;
看到他别扭的样子,柳清竹忽然感到有些心酸。
那座山是萧家的祖坟所在,没有人会无聊到跑去那里游玩。
所以,在她过得那样尴尬而艰难的日子里,在她以为自己只有孤身一人在撑着的时候,其实还是有一个人在默默地关注着她,冒着寒风偷偷溜上山,只为确认他是否平安,对吗?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心中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让柳清竹莫名地感到有些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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