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件偷梁换柱的事竟会泄露不成?
有些忐忑的,他站在郡公的身侧,希望他能没事。有许多事情,少了一个长者的建议还真的有些棘手。
酒酣意浓之时,有仆从来报大夫诊断的结果,说是郡公性命暂无大碍,只是腿骨折裂,淤血凝滞,加上头部的伤势严重,怕是要耽搁一段时日。
圣天松了口气,举杯向李靖道:&ldo;唐王鸿福齐天,保佑尉迟大叔性命无忧,我且敬将军一杯薄酒,聊表谢意。&rdo;
李靖乐呵呵地一饮而尽,捋着虬须道:&ldo;郡公大难不死,乃大喜也。老夫倒有一事有求于殿下,也好成人之美,双喜临门。&rdo;
&ldo;请将军明示。&rdo;圣天心下一惊,脸上露出些许止不自然的神色。
李靖站起身,踱下座位来,边走边爽朗地高声说道:&ldo;这位善鄯国的莲七公主对尉迟宿卫一见倾心,求老夫做媒,玉成此事,不知殿下意下如何?&rdo;
他将手轻轻作了个揖,心下暗叫不好,脸上却堆起笑容,应声道:&ldo;公主能倾心于我于阗国的臣子,圣天亦与有荣焉。只不过婚姻大事理应由父母做主,郡公病危之时,恐怕尉迟宿卫也无心谈及此事。容我回去与之斟酌一二,不知将军与莲七公主意下如何?&rdo;
&ldo;这……?&rdo;李靖呆在原地,双眼仿佛请示一般看向坐在南首的莲七,见她玉颈微倾,闭上了眼睛,便道:&ldo;老夫等着太子的好消息。&rdo;
圣天略略恭身,放下酒杯道:&ldo;列位还请自便,圣天先行告退。&rdo;
列席的宾客们颔首目送他出去,各怀鬼胎地笑。
李靖坐到莲七的旁边,低声道:&ldo;老夫已经把该做的做完了,希望公主别食言才好。&rdo;
莲七呡嘴一笑,&ldo;将军放心,我会将一切查清楚的。&rdo;
尉迟乙僧舒了口气,吩咐仆从前去熬药。大夫说郡公的伤势已无大碍,只是须静养数日。蹙起的眉头刚刚舒展开,却瞥见圣天一脸不快地掀开帘子踱了进来。
匆匆斥退了闲杂人等,圣天太子愁容满面,缓缓说道:&rdo;李将军倒很有闲情雅致,替你做了个媒。&rdo;
&ldo;什么?&rdo;尉迟乙僧失声低唤道:&ldo;你答应了?&rdo;
&ldo;没有。我推说婚姻大事应该由父母做主,便借故与你商量而退了出来,你可知道他要将谁许配给你?&rdo;圣天压低声音,说出一个让他惊异不已的名字:&ldo;是那位善鄯国的的莲七公主。&rdo;
尉迟乙僧低头不语,只是在帐内不停地踱着步子。末了,终于向圣天发问道:&ldo;你觉得这是李将军的本意,还是那位姑娘的意思?换句话说,他们之间是不是达成了某种协议,莲七姑娘的意思也就是李将军的意思,而李将军的意思在某些时间和场合中又代表了这位姑娘的意思?&rdo;
&ldo;你是说这是一个圈套?&rdo;圣天挑了挑眉。
&ldo;不知道,我总是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怎么突然想到给我做媒?照理说应该是给你……&rdo;说到这他脸色一沉,&ldo;莫非他们知道……&rdo;
&ldo;我看未必。也许那位姑娘当真对你一见倾心。迫不及待想要与你结为连理,共携白头。&rdo;
尉迟乙僧摇了摇头,幽幽地道:&ldo;可是我一心向佛,无心嫁娶。恐怕是要辜负这位姑娘了。&rdo;他想起昨晚她一度热切的眸子,叹了口气。这让他想起一段谒子。&ldo;天女来相试,将花欲染衣。禅心竟不起,还捧旧花归。&rdo;走到案台之前,他挥毫泼墨将这段谒子写了下来,运笔如飞、矫健若奔。
&ldo;这是……&rdo;圣天看向他,不解地问。
&ldo;如果李将军再提起这件事情,你就托他将这个交给那位姑娘。&rdo;
圣天接过,揉揉眉心道:&ldo;事情恐怕很棘手,不象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rdo;
&ldo;难道说你让我答应这门亲事?&rdo;不自觉地他将声音略略提高,忘记了尊卑之分。
圣天做了个手势,道:&ldo;尉迟宿卫,你答应也罢不答应也罢,别忘了你的身份。&rdo;
尉迟乙僧低下头,沉吟道:&ldo;太子教训的是,一切听凭您的吩咐。只是无论如何,我不会答应迎娶那位姑娘。&rdo;
圣天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ldo;我知道。一切等尉迟大叔好转后我们再斟酌不迟。&rdo;他捏着那张纸,&ldo;这个,你还是亲自交给她比较好。但愿她能就此罢休。&rdo;
尉迟乙僧怔在原处,口中只是念叨着那两句谒子:&ldo;禅心竟不起,还捧旧花归。&rdo;
酉时过后,尉迟跋质那苏醒过来,带着一脸倦容和伤痛,看见圣天太子和尉迟乙僧站在自己身侧。
&ldo;尉迟大叔你醒了?&rdo;圣天放下一颗悬着的心,微笑起来。
&ldo;父亲,我和太子都很担心你。&rdo;尉迟乙僧恭敬地说,挥了挥手,让仆从送上熬好的药汤。
看见他们面色凝重,尉迟跋质那问道;&ldo;出了什么事吗?&rdo;
摒退掉闲杂人等,圣天太子为他亲自端上药汁,哺喂躺在床上半坐起的尉迟跋质那。
&ldo;李将军要为太子做媒,将那名据说是善鄯国的公主莲七姑娘许配给太子殿下。&rdo;圣天边说着,边用眼睛看着和自己互换身份的尉迟乙僧‐‐他才是于阗国真正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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