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令元握紧她的手,另一边将手电筒的光束一晃,照出来一个人。
七八十岁的一个男人跪在地上,浑身的衣服被剥光只剩一条花短裤,麻绳像捆粽子似的,从他的脖子绕到他的身上,将他的双手束缚在身背后。
而傅令元之所以提醒她别恶心到,是因为男人的嘴里塞满了蟑螂,身上的皮肉坑坑洼洼鲜血淋漓,分明是被什么东西咬过,还有好几处起了连片的白泡,破了的地方泛出的脓水还没干。
手电筒的光线虽然有点昏黄,但是聚光,所以将那些伤口照见得异常清晰。阮舒心理做好了准备,却仍不可避免地想泛呕,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不想头顶猛地撞上傅令元的下巴,砰一声脆脆地响,还夹杂着牙齿的咯吱声。他的下巴太硬,她撞得太狠,脑子发震,捂着脑勺回头,傅令元也正捂着下巴,挑眉睨她,脸上的表情分明蕴了一丝笑话。
“他这是死了还是晕了?”问出口后阮舒便意识到自己傻了,这庄董事长若是已经死了,傅令元还费什么劲儿要给他拆炸弹?
傅令元未再笑话她,回她道:“他有呼吸。只要炸弹不爆,就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阮舒定了定神,重新看回庄董事长,不让自己的视线乱瞟,只盯住挂在他胸前的炸药包。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影视剧之外的现实生活中亲眼见到炸弹,细看之后发现,装置上有红蓝黑三条不同颜色的线缠绕,此情此景,更是契合电影里的经典片段。虽然不合时宜,但阮舒控制不住心底隐隐的兴奋。
“是不是要在三种颜色的线里面挑一根剪断才能解除炸弹的引爆装置?”她当即便问,同时在庄董事长的身上寻找倒计时装置,然而查看一圈,并没有发现。
“嗯?”阮舒瞥脸看回许久不回答她问题的傅令元。
但见他的神色间生有一丝古怪。
“怎么了?”阮舒目光微微探寻,“我说错什么了?”
傅令元饶有兴味儿地斜斜勾唇,摸着下巴道:“傅太太没说错。现在正进行到剪线的步骤,傅太太来得正好,帮我挑一挑,该剪哪一根?”
“我挑?”阮舒心里头一个“咯噔”——她记得电影里出现此类剧情的情况,往往是负责拆炸弹的人最后实在分辨不出来哪一根是连接引爆装置之际,听天由命撞运气,才出此下策。
“嗯,你挑。”傅令元点头,“傅太太让我剪哪一根,我就剪哪一根,剪错了就剪错了,反正不剪的结果也一样是要被炸死。傅太太挑一根的话,还有三分之一活命的机会。”
语气怎么听都满满的破罐子破摔的感觉。阮舒蹙眉,盯着傅令元——好像哪里怪怪的……
“当我的帮手,帮我拿着。”傅令元在此时将手电筒塞给她,然后弯腰不知从哪儿抓起一把剪刀,冲她晃了晃,“傅太太抓紧时间做决定。我们的命都悬着。”
说着,他单只脚蹲身到庄董事长面前,手指在炸药包上轻轻掀了一下,立时,她方才找了许久的倒计时器呈现眼中,上面的数字显示刚刚从10:00:00跳到9:59:59。
阮舒眸光顿亮,不由凑近些距离观察。
傅令元拿斜眼看她:“傅太太什么感觉?”
“刺激。”阮舒未经大脑细细考虑,直接脱口。
傅令元眉峰挑起:“你还记得现在是什么情况么?”
“记得。生死关头的情况。”阮舒好奇的视线不离炸弹,口吻十分稀疏平常,下一句便道,“剪黑线。”
约莫因为她答得非常决断,傅令元稍诧:“这么快?傅太太不多想想?”
阮舒怼他:“不是三哥要我抓紧时间?”
傅令元扬唇,又问:“那傅太太能否告知,为什么选黑线?”
阮舒偏头,与此时同样偏着头的凝注她的傅令元对视上目光。
“因为感觉黑色是三哥的幸运色。”她坦言心底的真实想法。
“傅太太何出此言?”傅令元小有好奇的样子。
阮舒略忖了一秒,款款地笑道:“因为见到三哥有几次半夜出门办大事,穿的都是黑色风衣。”
“三哥貌似十分钟情黑色。”她补了一句。
傅令元忽而噙一抹暧昧的笑意:“傅太太十分适合黑色。”
外人或许听不懂,可阮舒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他不是第一次说这句话,而他的这句话每回都是用在夸她十分适合黑色的内衣。
自从他支配了她的衣橱之后,她的内衣就再没出现出第二种颜色了。但一种颜色,也不影响款式的多样。有几件情、趣类型的,她至今都没去碰过。
思绪转回来,她用他方才提醒过她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他:“三哥还记得现在是什么情况么?”
“记得。生死关头的情况。”傅令元微勾一下唇,也用她方才回答他的话一字不差地还给她,旋即扭头看回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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