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河伯只觉得有一股令人厌恶的力量将他从堂中退离开,他聚起法力想要抵抗,竟是难以抵御!他心下大惊,陡然想起他当初被抓住时的那股力量。 “救我!” 杨戬皱起了眉,这底层神仙的战斗力不行啊,待此事了,他定要禀报玉帝,提高底层神仙的法力和能力。 老太太将河伯隔离开,对着堂中站着的两人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两位郎君生得丰神俊朗,这般死了,当真是可惜了。” 谭昭点头应下了这份赞美:“不用夸奖,我自己也知道我……和我朋友生得好。” 这诡异的停顿,莫名就冲淡了就有些凝滞粘稠的气氛。 “所以老身才说,可惜了。” 谭昭冲人摇了摇折扇:“本官倒是觉得,不必可惜,杨兄,你觉得呢?” 杨戬失笑:“你说得对。” 两人这副闲庭漫步的模样,气得老太太身上涌起一股黑色的力量,这股力量粘稠又邪恶,像是积累了好几年的老太太裹脚布一样具有冲击力。 “这比钱谨的力量更臭!” 显然二郎真君也有些受不住,还未等谭昭出手呢,他手中三尖两刃刀凭空而现,额间竖眸轻轻翕动一下,一道金光从额间急射而出,随后三尖两刃刀跟上,神仙不得杀人,却能抹杀人间不该存在的力量。 听到老太太尖利的叫声,谭昭一脸阿弥陀佛地堵上了耳朵。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系统:……你外甥要听到你念这个,说不得要斩断甥舅情了。 [这不是没听到嘛。] 老太太仍旧坐在太师椅上,手中的拐杖却已经折成了两半,她喘着粗气,脸上已显现出明显的灰败之意,显然这股力量能帮人的同时,也在吞噬些什么。 此时此刻的冯老夫人,哪里是什么富家老太太啊,根本就是一具还能喘气的骷髅,皮包骨不说,连喘气都带着风箱声。 杨戬已收了三尖两刃刀,有真君出手,那团黑气居然没有立刻溃散,而是被真君捏在掌中,一团墨黑的气在空中挣扎,但显然不得其门溃逃。 “倒是有些意思,介意本君拿回去看看不?” 谭昭立刻表示:“自然不介意。” 杨戬就取了一个琉璃罐来装,瞬间这瓶子就成了一漆黑的瓶子,他伸手晃了晃,坐着的冯老夫人居然再度发出了尖叫声。 杨戬一皱眉,并指为刀,于空中某处轻轻一划,只听得轻微的“啵——”地一声,某种联系就被斩断了。 他随手收起琉璃罐,点了点已没有力量的老太太:“接下来的事,你来。” 他来就他来,谭昭没想到来救河伯这一遭,却又牵扯进了这股莫名的力量。冯老夫人在冯小公子七岁时就杀了他,显然这股力量蛰伏在人心已经很多年。 或许十年,或许百年,又或许更久,谭昭看了一眼杨戬,没再开口说话。 没了力量的冯老夫人,曾经一切都“拨乱反正”,只是冯小公子七岁而死的消息到底得瞒住,毕竟“冯小公子”在外声名挺大,此事若是爆出去,不知得有多少神神鬼鬼的传言了。 冯老夫人是自缢身亡的,死前留下了一本培育牡丹的书,谭昭拿到书的时候,就感觉这本书有股莫名吸引人的力量。 他都伸手放在扉页上了,忽然就止住了。 不急不急,潘多拉的盒子,可开可不开,而属于冯老夫人的孽债,相信这位凶残的老太太到了地府,大概就会明白倚老卖老在鬼怪社会是吃不开的。 阿弥陀佛。 今日是牡丹花会的最后一日,在洛阳城最大的酒楼里,正在抉择这一届的牡丹花王。 “殷大哥,这里这里!” 谭昭走过去,有钱就是快乐,坐的都是黄金位置,底下展览的牡丹尽收眼底。 “诶,冯大哥呢?” 谭昭一笑:“大概是回家写述职报告去了。” “哈?不懂,殷大哥你总是说些我听不懂的话。”贾明思说完,就趴栏杆上瞧牡丹去了。此等盛会,聊天就没意思了。 没了跳脱小纨绔,燕袂终于能问出心中疑惑了:“听说冯家出事了?” “就知道瞒不过你,冯家那老太太多年前杀了人,如今只是偿还了业报。” 燕袂能跟贾明思做好友,显然联想力也非常丰富,当即就开口:“厉鬼索命?” “你觉得我长得像厉鬼吗?”谭昭故意调侃道。 “……” 这天儿,可真不好聊,但燕大公子不屈不挠:“可是当初控制我的那股力量作祟?” 谭昭伸手拍了拍少年郎的肩膀:“是也不是,别想那么多,等你入了朝堂,自然就知晓了。” 说是邪祟,却到底起源人心,人心不禁,邪念不会终结。但恶有恶报,与魔鬼做交易,终会被恶念吞噬。 “啊?” 谭昭估计激道:“怎么,没有信心?” 燕袂对自己的才华,那是十二万分的自信:“等着!” 谭昭咧嘴一笑:“好啊。” 底下的花王也正好出来了,是一户姓王的人家参赛的牡丹,艳极而红,尽态极妍,富贵雍容,不似凡花。 牡丹为人所追捧,果然有其曼妙之处。 这盆牡丹花王,被他身边的燕大公子重金买下,谭昭这才知晓,对方来洛阳看花会,是为了给喜欢牡丹的燕老夫人买盆牡丹作寿礼的。 “你不早说!” 燕袂付了钱,难得疑惑道:“怎么?” “……”你要早说,他就能赚上这份钱了。哎,昨日牡丹花妖来谢他,送了他好些个牡丹花,每一盆都品相完美,就算他这种不爱花的,都能看出这花不便宜。 系统:……你是掉钱眼里了吗?丞相府的钱,还不够你花吗?! [你不懂,钱这种东西,总是不嫌多的。]一个正经人(三十一) 谭昭并不是个爱花之人,这几盆牡丹被他带回长安后,很快就转手送了人。 十来盆牡丹,家里人各送了一盆,又给洪福寺的便宜外甥送了盆黄牡丹,余下的就看着人顺眼送,明明说着君子爱财,到头来却是半毛钱没取。 就路上回来那会儿,还送了两少年各一盆,可以说是非常大手笔了。 “少爷,魏公府上已经送到了,还剩下这三盆,您看是不是搁您院子里?”管家也是个爱花之人,看着自家少爷跟散财童子似的送人极品牡丹,那心里都在滴血。 “品相最好的那盆,让我阿耶带进宫吧,你若是喜欢,剩下两盆挑一盆走,另一盆送瑶儿院里去,牡丹娇贵得很,我可养不好。”他那院子,他半个月能待一两回都算多的,没必要糟蹋极品牡丹。 管家忙不迭应下,办完事,抱着牡丹花笑得一脸褶子都出来了。 殷瑶见管家又差人送来一盆粉牡丹,当即喜欢不已:“这怎的又送来一盆?” 管家便开口解释了两句,自然不会说是剩下的。 殷瑶得了两盆极品牡丹,虽没有送进宫那盆雍容,却也是难得的姝色,小姑娘爱俏,她心想着新交的朋友,便给礼部侍郎府下了帖子。 次日,陈娘子来赴约。 殷瑶这才从欣喜中出来,暗恼自己不知分寸,明知道陈姐姐看不见,还邀人赏牡丹,可真是昏了头了。 倒是陈娘子自个儿并不在意,性子也愈发沉静:“瑶儿既是得了这般的姝色,何不开个牡丹宴?” “咦?” 殷瑶今岁一十四了,再过一年就要及笄,其实主母在的人家,早该相看起人家来了。只殷家特殊,一来是殷家权贵,二来殷家人护犊子,且行事不拘一格,这满长安的勋贵子弟,没点儿能力,还真不敢娶殷相公家的孙女。 陈娘子自小长在长安城,自然是懂长安城规矩的。 殷瑶这个年纪,早该由长辈带着出来交际了,只是以前在外,而今回来了,总该出来走动的。陈娘子自己没了盼头,却总归想着殷瑶能好。 不说瑶儿的阿耶替她报了仇,就是瑶儿本人,也讨人喜欢的紧。 她既是被人叫一声姐姐,自是要替对方着想的。 “瑶儿以为如何?” 殷瑶抿着小嘴,没说话,其实教导她的嬷嬷也同她说过这桩事,她身份特殊,阿翁是当朝丞相,阿耶如今入了大理寺,眼看着也是平步青云,外头多的是人相中她的家世。 可她不想如此,不想同那些人一道。 后来她问过阿耶,阿耶只摸着她的头让她按着性子来,没必要为了外人委屈自己,若不愿意,不做即可,这长安城里出格的人多的是,殷家既出了个出家的外孙,再出个其他什么的,也并不令人奇怪。 当时她还笑阿耶乱开玩笑,而今却是满满的感动。 “这个,我要与家人商量商量。” 陈娘子一楞,随后颔首:“自是如此。” 陈娘子走后,殷瑶对着开得极艳的牡丹花发愣,谭昭走近了都没反应,迫得老父亲出手晃了晃:“这是怎么了?神思不属的?”莫不是,少女思春?! 老父亲立刻临阵以待。 殷瑶这才反应过来,同阿耶见了礼,她也非常诚实,将心中疑虑一一道来。 “这个啊,小姑娘确实不好总闷在家里,你想开就开呗,家里有钱,不怕。”谭昭倒是惊讶于女儿与陈娘子交好,但他想来不会干涉小姑娘的交友。 殷瑶被自家阿耶淳朴的土豪之言所震慑,有钱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实在令人开心。 “嗯。”她重重点了点头。 谭昭再次关切道:“别太拘着自己,便是你闯下天大的祸事,阿耶都能给你兜住。” “阿耶你尽会拿话哄女儿开心!”但非常受用就是了。 天地良心,谭某人这说得可真是实打实的真话,毕竟他交友,还是挺广泛的:)。 殷瑶就自个儿想了想,小姑娘到底有些炫耀之心,晚上去找姑姑探讨,却未料有意外之喜。 打从上回洪福寺回来,殷温娇的心就宽了许多,她总想着山寺清苦,却发现儿子到了佛寺,情态更为放松。 她一瞬想通,精气神又上了一层,本就将养得差不多,殷温娇年轻时也是名满长安的女子,日子还这么长,总归是要给自己找些事做的。 她终归,不可能永远都不见人。 殷温娇决定召开回归长安社交名媛圈的牡丹会,这个消息第一时间惊动了一直关注女儿的殷开山。 那感情好啊,老父亲立刻把儿子孝敬的牡丹给女儿抱了过去,又让账房支了钱,吩咐管家往好往大了办,务必将如今长安社交圈的名人都给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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