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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第1页）

裴珏怔了一怔道：&ot;我还以为你们是在奇怪我所说的事……&ot;冷寒竹微笑道：&ot;名震武林的千手书生竟会有两个人？冷月仙子身上竟然会插满了钢针，这些虽然都是令人惊心动魄的奇异之事，但这些事比起你自己的遭遇来，却又算不了什么，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ot;冷枯木道：&ot;你若还要下去，就快些下去，我们在这里等你。&ot;裴珏木然怔了半晌，似乎在回味这兄弟两人的言语，又似乎在奇怪他兄弟两人的说话，竟会变得如此温柔。

然后，他感激地微笑一下，再次跃下秘窟。

冷枯木轻叹一声，道：&ot;这孩子‐‐一他对别人的事，总是比对自己的事热心。&ot;冷寒竹微微一笑，突地皱眉道：想不到千手书生，竟有两人，难怪江湖传言，&ot;千手书生的行事，总是忽善忽恶，千手书生的行踪，总是飘忽不定，今日在江南做了件善事，明日却又在河北做出恶行。&ot;冷枯木悠然叹道：&ot;武林中本有许多神话般的人物，神话般的故事，但是在这些人物与故事背后，却又总是隐藏着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实，这些事实有大半都永远没人知道，就像是……就像是……&ot;冷寒竹截口道：&ot;就像是我们兄弟一样，是么？&ot;两人相视一笑，就连黄山之巅这强烈的夜风，都吹不散此刻留在他兄弟两人面上的笑容。

星光膝陇了，因为有浓雾在山巅升起。

秘道中正荡漾着&ot;冷月仙子&ot;那悲哀凄楚的语音。

她轻轻他说道：&ot;你算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四十年前的怨毒，难道今日还不能化解？何况他……他早已知道错了！&ot;裴珏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只听她接着道：&ot;他忍受了任何人都不能忍耐的痛苦与屈辱，还不是为了你，这些事，难道还不能补偿他幼时的过错？你总不该将他逼得无路可走呀！是么？你……你……你难道真忍心将你嫡亲的兄弟杀死？&ot;凄楚的语声，就像是黄昏时杜鹃的哀啼。

裴珏只觉一阵沉重的悲忧，涌上心头。

他脚步更轻，更轻了。

凄然的语声微微中断，又开始继续着，&ot;仲忍，你已经忍受了那么多，难道就不能再忍受一些么？无论如何，你总是错了呀！你总是先对他不起，是么？&ot;语声中的位声渐重：&ot;我知道……这都是为了我，没有我，你们原本可以……可以多忍受一些的，但是，你们要知道，我也是人，我……我……我怎么能目睹这些事？我可以立刻死在你们面前，但是……但是我却不忍见到你们之中任何一人死在对方手里，血……&ot;她语声微微一顿，于是阴森的地道中便只有&ot;血&ot;这一个字的余音在摇曳着，荡漾着……

她抽泣着接口道：&ot;血，毕竟是浓于水的呀！求求你……你们一起放开手，好么？&ot;裴珏甚至不敢呼吸，他一步一步地，终究走到尽头。

灯光，仍是昏黄的，他艰难地移动着自己的目光，移向那一幕惨绝人寰、令人不忍卒睹的景象。

哪知，就在他目光移动的这一瞬间。

左面一人，坚定得有如石像般的面容，突地起了一阵变化，一阵极其轻微、几乎不易觉察的变化。

然而，在这一轻微而不易觉察的变化之后，他紧合着的手掌，突地松开了！松开了！&ot;冷月仙子&ot;面色惨白，大喝一声：&ot;仲忍‐‐&ot;喝声未了，右面一人面上突地闪过一丝微笑，紧合着的双掌，也突地向外一分……

雪亮的剑锋，&ot;噗、地插入了胸膛‐‐几乎在同一刹那间，插入了他们两人的胸膛。鲜红的热血，飞溅了起来‐‐彼此间的热血，飞溅到另一人身上。他们的热血交流了，他们的身躯，也紧紧靠在一处，他们再也见不到艾青的悲泣与欢笑，只有她此刻尖锐而凄惨的一声惊呼，将永远留在他们耳畔，陪伴着他们，直到永恒&iddot;&iddot;…&iddot;！左面一人心房的跳动停止了，他是哥哥，他比另一人先一刻开始他的生命，也比另一个先一刻结束！右面一人眼帘垂落了，他喉间还有一丝声音！&ot;他……毕……竞……是……爱……我……的！&ot;这一阵细如游丝般的声音，终究也随着他的生命消失！搏斗停止了，生命结束了！情、仇、恩、怨，终于永远地解脱！一切纠缠交结，难以化解，刻骨铭心的仇恨、痛苦与欢乐，在&ot;死亡&ot;面前，俱都谦卑地垂下头去。只有鲜血，仍在滴落着。然而他们两人的鲜血，此刻却已滴落在一处，浓浓地融合在一处，再也难以分解。这兄弟两人，一生离奇而辉煌，辉煌而痛苦伪生命，几乎在同时开始，此刻，却也同时这般凄清而悲惨地结束了！&ot;冷月仙子&ot;毕竟不是仙子，在这一瞬间，她的灵魂与感情，似乎俱都已经变作麻木！她那一声尖锐的哀呼，此刻仍然荡漾在地道中，荡漾在裴珏耳畔！他无助地眼望着这一幕悲剧的结束，无法阻止，不知所措，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悲剧的开始‐‐何时开始？为何开始？他木然企立着，直到艾青再次哀呼一声，扑在他两人的身上。多彩的钟乳，仍在缤纷地问烁着，除了边无情的岩石，又有谁能如此残酷地无视于人们的生死？裴珏木立当地，只觉四下静寂如死，连原来的悲泣之声，都已渐渐消失，他心中不禁一动！&ot;悲哀如此的冷月仙子，为何没有哭泣？&ot;他毕竟是绝顶聪明的，知道这问题只有两种答案：若非是那种强烈的悲哀已使她全然麻木，便是她已渊悲哀，因为她已立下决心。有了以身相殉之意。一念至此，他心中不禁大骇，甚至连他的灵魂深处，都起了一阵预料，他不由自主地迈动着脚步，颤声道：&ot;艾青……你……&ot;&ot;冷月仙子&ot;缓缓转过头来，她苍白的面容上，虽然满布泪痕，但是她明媚的秋波，却是坚定的。

她轻轻瞥了裴珏几眼，缓缓道：&ot;珏儿，我们终于又相见了！&ot;这一句本应早已说过的话，直到此刻她木说出口来，其中的意味，竟已大不相同。

裴珏暗中叹了口气，缓缓道：&ot;这些日子，你……你……&ot;他本想问一句：&ot;你好吗？&ot;但此时此刻，他突然想起自己这问题，实在是毋庸问出来的。

他只是暗叹一声，改口道：&ot;前几个月，我见着了……&ot;艾青缓缓一点头，截断了，他的话，道：&ot;我知道，那是我叫他们去的，珏儿……你应知道，我一直是喜欢你的，因为这世上善良的人实在太少了。&ot;裴珏强忍着心头的悲哀，但积聚在他胸腹问的悲哀，却像是一块沉重的山石，压得他说不出话来。

缤纷的彩光下，&ot;冷月仙子&ot;突然轻轻一笑，这一丝悲哀的笑容，实在比哭泣还要令人心动。

她就带着这一丝笑容，又仔细地瞧了裴珏几眼，缓缓道：&ot;我能再见着你一面，我很高兴，你……你变了许多，也长大了许多，现在，你看起来已是一个男人，不再是个孩子了，唉……能够见到你长大成人，实在是一件很好很好的事。&ot;她目光悠悠望向远处的黑暗，那是一种多么凄楚、多么幽怨，而多么美丽动人的目光，像海水一般深迭，像晶星一般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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