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娘子定是被那个半吊子夫子骗了!”阿隆义愤填膺,“教给你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小马:“就是就是,这简直是误人子弟嘛!”老刘:“太过分了,应该把束脩退回来!”林随安默默抹了把汗。穿架空就是这点不好,总是会犯一些常识性错误,尤其是平行世界架空更坑,有的常识重合,有的常识又完全不一样,有的常识大体一致,细节又略有不同,比如刚刚那首诗,在她的世界当然是耳熟能详,可偏偏不是二十四桥而是二十六桥。林随安只能把这口锅扣在了一个“莫须有”的启蒙夫子头上,认真扮演一个被半吊子老师坑了的可怜孩子。“扬都水路纵横,城内共有二十六座桥梁,”瓦尔道,“正所谓:九曲乌作坊,洗马攀阿婆,周家小市广济翠,开明蔡家通太平,利在南,通天北,参佐贯西东,北三中三南三九,四坊六七逛扬都。”林随安:“原来如此!”瓦尔顶着黄棕色的刘海,瞪着墨绿色的眼珠子:“扬都人都会背这个,否则会当成外人,会被瞧不起的。”林随安:“……”这话从您的嘴里说出来真是太有说服力了。“休息好了就准备出发,”穆忠拍了拍衣摆,朝着货车走了两步,突然回头看了几人一眼。老刘、瓦尔等人立即冲到了货车边,手持横刀,怒目四望,阿隆还朝着林随安使劲儿招手,“林娘子快藏起来!”“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一声炸喝扯出一长串山匪,十来号人,凶神恶煞,脸罩面具,衣着没什么特点,面具还挺统一,都是树皮刻的,只留出两个黑洞洞透出眼睛,远看像两只蚕豆,有些搞笑。穆氏商队自是见过大场面的,临危不惧,穆忠指了指车头插着的小旗,红底黑字黄边,里面嵌着硕大的穆字。领头山匪:“穆氏商队?”穆忠抖出几吊钱扔过去,“这些钱请弟兄们买酒喝。”山匪接过钱颠了颠,吹了声口哨。这个场景林随安一路已经见了三次,每次都是同样的流程——山匪出现,穆忠给钱,山匪撤退——熟练得仿佛排练了几百遍一般,林随安有理由怀疑,这一路的山匪早就学会了躺着赚钱的秘诀,比如:穆氏商队是冤大头,只要带着兄弟们去摆几个造型,不用打不用杀,就有钱拿。所以林随安不慌不忙,先把吃了一半的囊包起来装好,准备去牵马。可就在此时,林中传来淅淅索索的响声,那山匪拿到钱非但没撤,还招来了更多的人,差不多有二十人,戴着搞笑的面具,压着草地慢慢靠了过来,刀光耀亮了林随安的眼瞳。看来这一次穆氏商队的名头不好用了。林随安心道。穆忠挑眉,“林娘子,该付路费了。”“路费”就是当穆氏商队的保镖,也是穆忠答应带林随安上路的条件。林随安点头:“靠后。”穆忠退到了货车旁边,老刘等人面露惊诧。林随安攥住千净刀柄走向山匪,山匪一张张面具下发出此起彼伏的嘲笑,一半以上的山匪直接无视林随安,抄刀冲向了穆忠的车队。林随安动了。足尖擦过草尖,疾风掠过耳畔,千净墨绿色的刀刃在阳光下变成透明的翠绿,就如一片薄薄的树叶,钻进他们手和刀柄接触的缝隙中。【旬风辰秋叶】这是前几日林随安在十净集中看到的句子,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觉得似乎是什么口诀,但此时此刻,这句话就如同一道光,照亮了沉睡在体内的刀法,驱动着身体快速、干净、漂亮地斩灭眼前的敌人。她的身体舒展又灵活,千净仿佛成了她的翅膀,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她沿着风一般的、看不见的路线掠过草地、树影、轻盈地飞翔着,飞翔在刺目的血光中。无数破碎的画面在眼前晃动,山匪惊恐的表情、充血的双目、反光的刀刃、飞溅的血浆,渐渐组成了一副画面,她拿着刀,精准挑断了他们的手筋,伤口很小,只有半寸长,血也很少,只有一小股,可是惨叫声很大,尖锐地刺激着林随安的耳膜,林随安的心跳变快了,仿佛擂起的战鼓,血脉中涌出了欣喜的颤栗感。最后一个山匪倒在了地上,林随安站在原地,静静看着脚下翻滚嚎叫的山匪,心脏砰砰砰狂跳,手臂兴奋发抖,千净催动了这个身体的嗜血快感,她还想要继续……继续砍下去……她猛地举起千净,刀刃的寒光流动着刺入了山匪的眼瞳。“英雄饶命!”山匪的惨叫震得千净嗡一声,林随安手心一麻,手臂猛地停在半空,阳光落在她的脸上,驱散了冰冷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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