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泱来的时候,已近中午,路过围的水泄不通的巷口,他径直登上楼梯,敲门后进入办公室。陈山美滋滋坐在监视器前,握着对讲机说:“给他把头发整理一下,另一个群演什么时候来?”洛泱拎起把椅子,一言不发地坐在他旁边,脚踝随意搭在膝盖上。沉浸在群演美貌里的陈山回过神来,“喝点啥?我这只有茶。”“不用了,你拍完这场跟我转一圈。”洛泱抬下颚示意他不用理会自己。陈山心知肚明,投资那么一笔巨款,总要知道这部电影是个什么情况,他想起最近听闻的八卦,转过身说:“洛泱,我觉得霍序商这个人不适合交往。”“我没打算和他交往。”洛泱只对霍序商身上的味道和他的画有兴趣。陈山在紫藤市人脉很广,一打听就知道了霍序商金屋藏娇的事,“霍总养了个小情人,样样都和你很像……”林旅也提到过这件事,洛泱问:“你见过霍序商的男朋友?”陈山叹气:“没见过,挺可怜的一个人。”洛泱也觉得很可惜,无辜的成为霍序商迷恋他的牺牲品。陈山转过头,拿着对讲机催促副导演,“洒水车准备好了么?”洛泱心不在焉地扫过监视器,端坐起身来,“简裴杉是演员?”陈山才刚知道简裴杉名字,“你认识他?”洛泱专注地盯着监视器里挺秀的身影,“认识。”“他刚在山上写生,我看他长得一张上镜的脸,不进我的电影记录一下可惜了。”陈山突然估摸出点味道来,霍序商暗恋洛泱十年,两人见面很生分,洛泱不当回事,这回见了这个群演却突然郑重其事。洛泱回想简裴杉身上橘子花的清新,“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陈山听着这句话有点耳熟,“你是不是这么说过霍序商?”监视器里的简裴杉靠在油漆脱落的墙上,穿着剧组配的白衬衫,黑色卷发半湿润贴在脸上,一只手在他脸上补妆,他在很认真地与副导演谈话。现场收音模传到房间的音响模糊不清,吵吵嚷嚷里简裴杉的声音很低很柔,洛泱全神贯注才能分辨出那一道是他的声音。“我只用这样站着就可以了么?不用做表情?”“哦?那我在等什么人?”“等男朋友……这个我很擅长的,”简裴杉低着头自嘲笑了下,脸颊清瘦,垂着的眼睫湿漉漉,很动人的可怜。房间里,洛泱舌尖抵着上颚思忖几秒,“简裴杉身上的味道更干净,霍序商混着香水味,不够纯粹。”陈山见缝插针地问:“那他们两你更钟意谁?”“我谁都没兴趣。”洛泱收回目光别过脸看向墙壁。陈山想再问问,副导演推门而入,“陈导,另一个群演来了。”“那就开始拍。”陈山抬手示意。副导演犹豫一下,吭哧吭哧地说:“这场吻戏能不能借位?别让他俩真的亲,脸挨一下就行了,反正就两秒镜头,大银幕上也看不出来。”洛泱突然盯着陈山问:“还有吻戏?”陈山点头承认,“有啊!要亲得火花迸裂,你死我活。”“和谁?”洛泱转头看向监视器里的简裴杉。陈山指着走入监视器的一个眉清目秀的男人,“这是他从大城市回来的恋人,一走进镜头就会走上去和他接吻,是一个象征。”洛泱冷淡地一推眼镜,不声不响地盯着监视器。陈山搞不懂他的情绪,向副导演下令,“行吧,简裴杉没上过镜头,别吓着人家,先拍一场借位。”天生飘着细蒙蒙小雨,一个从大城市归来的男人,风尘仆仆,简裴杉倚在巷口的墙上,男人走过去,姿态僵硬的像上发条的玩具一样贴近简裴杉的脸。他只是一个群演,看见简裴杉第一眼,眼睛都直溜溜了,那体会过这种泼天的福分。简裴杉顿了一下,手臂推开他的肩膀,小声地说:“太近了。”副导演听见耳麦里陈山冷漠无情地喊卡声,顿觉大事不好。-陈山说:“别借位了,直接亲吧,借位效果太差了!”随着陈山一声令下,洛泱抱着手臂,调整一个正儿八经的坐姿,“简裴杉的恋人不适合他。”陈山好声好气地问:“你觉得哪儿不合适?”“不配他。”洛泱尽量客观地陈述:“我不相信他们两是恋人。”陈山觉得他有几分道理,山鸡和凤凰确实不配,“那你觉得简裴杉会找个什么样的恋人?”洛泱瞥他,“我只管出钱,不管导戏。”陈山拿起对讲机喊:“先别拍了,休息一会。”洛泱起身走到窗前,楼下狭小的窄巷口,简裴杉被雨淋得湿透,单薄的衬衫透出亮光,工作人员给他裹了个毛巾,他紧紧握住毛巾两侧,冷得全身细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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