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和许添宝如何形容?还是连利用都不屑一顾了?自尊心像脆弱的气球,飘到最高点。随后,一整个,窘迫地爆炸了。情绪攀升至巅峰,咒语失效,许久压抑着没有完全爆发出来的症状如洪水袭来,裹挟住全部的理智,一齐冲走了。“不用管,我这个人就是很贱。”许添谊浑身颤抖地站起来,将原本拿在手里的衣服扔到旁边。“什么都愿意做,廉价货色。”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但气息不稳难以遮掩,像最烈的蒸汽不断顶铁锅的盖子,“就是跟狗一样啊,随便给根……骨头,就能……能……”就能轻易喜欢,就能欢欣鼓舞,就能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连最重的伤害也要假装原谅。“我不是这个意思。”贺之昭知道自己说错话闯大祸,走近了要解释,忽然敏锐地发觉许添谊的呼吸不对。这症状,让他想起那个太多年前的,极不普通的放学后。“我不舒服。”“你别怕,我带你去医务室。”……“老师。”,“是什么会导致过度通气呢?是害怕蟑螂的情绪吗?”“对呀,我们太害怕了、太生气了、太激动着急了,就有可能引发……”……“我以为你要死了。”,“我很害怕。”“你才要死了!”,“我要活到100岁的!”一路颠簸,全身上下的肌肉都被调动起来,身上背的许添谊却很轻,心里很迷茫,以为自己要失去最好的朋友。“小谊,你过度通气了。”贺之昭的声音没了平时那种冷静,“别紧张,慢慢呼吸,我帮你。”眼前景物开始模糊,可是在此之前,他要离开这里。许添谊充耳不闻。他五指耙住桌沿,想把自己撑起来。但脚又先软下去,烂泥一样。贺之昭要去解桌上的塑料袋拿来用,来不及,只能折返了优先把人捞到怀里,手掌覆上去,想要掩住许添谊的口鼻。“滚!”许添谊吸口气,丝毫不领情,狠狠咬了上去。“嘶。”贺之昭吃痛松开手,但没放弃,转而用手臂禁锢许添谊的身体,“不要再深呼吸了。小谊,听话。”许添谊像被挟持的人质继续挣扎,上气不接下气,濒临崩溃道:“松开!”一片混乱中,或许因为实在找不到趁手合适的方法。下一秒,贺之昭双手紧紧抱着许添谊,脸靠近,很重吻了上去。疮疤嘴唇接触的刹那,猝然安静。许添谊忘了挣扎也脱了力,靠着背后的橱门缓缓滑了下去。贺之昭不敢贸然松开,仍旧锁住他的手腕抵在门上。若不知详情的看见,要误以为是久别重逢的恋人在热吻。过了十几秒,怀里人的没了顽抗的迹象,贺之昭小心松开软的唇,重新用掌心捂好许添谊的口鼻,几乎是哄道:“慢慢来,会没事的。”下半张脸都被遮着,许添谊只用眼睛盯着贺之昭,呼吸跟着指令节奏放缓。过几分钟,四肢渐渐恢复知觉,他将对方捂着的手推开。谁也没有说话。肾上腺素飙升,贺之昭心跳极快,心中又充斥着他难以成功解读的复杂情绪。一看到许添谊的眼睛,让他明知失礼也想继续吻上去。他开口说:“抱歉,我……”“我不明白。”许添谊却打断了,自顾自地问,“……你能好心告诉我,我哪里做的不对吗?”经历过强烈的情感波动,他无比疲倦,头很晕,想吐,但还是要说完。他再装不出什么都好像忘了的,强自的豁达和自以为是的报复。“你早忘了吧?你去加拿大,我叮嘱你一定打电话给我,你也答应了,我每天回家现在也很好许添谊一直没说话,当然也没哭,哭是极为意外的情况。上一次哭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他泪腺像有问题,小时候再伤心,也只会不停地额头冒汗。后来梦见贺之昭,他捉着对方的衣领,直截了当地大声喧哗,问:“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梦境无数次复仇,泪腺却因此像被修好了,次次都能沾湿枕头。醒了就把枕头熟练翻个面遮掩,等洗漱完卷进被子里,餐包一样放到充满樟脑丸气味的壁橱中,合拢沙发,去上学。贺之昭在说和他想象完全相悖的话。许添谊想把自己蜷缩起来,但比壮壮还要壮的人牢牢抱着他的腿,实在没有挪动的空间,只能继续坐在地上靠着橱门,把一整个故事听完。加拿大和中国,十多个小时的时差,彻底黑白颠倒。一个睡眼惺忪收拾完起床洗漱去上学,一个正逢傍晚用餐高峰,帮忙端盘子打包盒饭;一个反复翻看完未接来电,写完作业在客厅的弹簧床失望入睡,一个又刚被动静弄醒,开始准备新一天的餐馆营业,并思考怎么和老板说借用电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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