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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第2页）

云歌cha好花，将瓶子捧放到窗下，恰能让刘弗陵一抬眼就看见。她推开窗户，天地顿从窗入：漫天雪花轻卷，红梅迎雪怒放。

刘弗陵静静看了一会，含笑点点头，云歌将窗户关上。

云歌指指花，指指自己，刘弗陵含笑摇头，云歌皱眉。刘弗陵招手让云歌过去，将云歌cha花时掉落在案上的几朵梅花，仔细cha到云歌髻中，端详了一瞬，唇角蕴笑，敲了下云歌的额头。

云歌侧头一笑，喜滋滋地出了屋子。

两人未置一语，可一举一动，似已将一切说明。一个未见颓丧，一个也未见哀凄，只是在有限的时间中，尽力共享着世间的美丽。

刘询来之前，不是没想过皇上和云歌现在的qg形，可怎么都没想到竟是这样。死亡并不见得痛苦，等待死亡却一定很痛苦，如果不是肯定刘弗陵的病况，一定不会相信这两人是日日生活在死亡的y影下。

刘弗陵命殿内所有人都下去。

刘询恭敬地垂目静坐，似乎等着随时听候皇上吩咐。

刘弗陵淡淡目视着他，无甚喜怒，&ldo;朕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正在看《史记》，说&lso;近来喜读先帝年青时的事qg&rso;，你和朕说说你的心得。&rdo;

刘询有点怔，记得也是个天寒地冻的日子，当年还是一介寒衣，今日已是皇家贵胄，中间发生了太多事qg，好似十分久远，仔细一想不过才一年。

刘询想了会后，谨慎地说：&ldo;其实也就四个字&lso;隐忍&rso;，&lso;谋划&rso;。&rdo;当年，窦太后把持朝政，刘彻日日沉迷于打猎游玩，又召了一帮年轻人陪他胡闹，窦太后看他如此，杀心才稍减，不料就是这帮胡闹的年轻人成了后来威名震天下的羽林军。

刘弗陵微笑：&ldo;你谋划做得还算过得去，隐忍的功夫却实在太差。心太急，太害怕失去，手段太毒辣，连&lso;谋定、后动&rso;都算不上。刘贺行事比你周全稳妥许多，法理人qg兼顾。&rdo;

刘询袖中的手不自禁地拳到了一起，力持镇定地说：&ldo;田千秋的事qg，是臣办事经验不足，是臣的错。王叔自幼在天家长大，见识气度都非臣所能及，臣在市井中长大，有时候行事不免偏激，臣日后会改，会好好跟着王叔办事。&rdo;说着就向刘弗陵重重磕头。

刘弗陵想起身，身子一软，没坐起来，轻叹了口气，&ldo;询儿，你过来。&rdo;

刘询听到刘弗陵的&ldo;询儿&rdo;，心头竟是莫名一酸，他这一生，几曾真正做过孩子？

他扶刘弗陵从榻上起来，行到大殿一侧，只看整个墙上挂着一幅硕大的羊皮地图，绘制着汉家江山。山峦、河流、大地、城池都用不同的颜色标注出来，各地的人口也在一旁有注明，让看者陡然生出俯瞰天下的感觉。

刘弗陵问：&ldo;江山为何多娇？&rdo;

刘询回答得很快，&ldo;因为人。很多人喜欢看崇山峻岭，huáng河咆哮，臣却自小就喜欢看河道上的船来船往。艄公的号子，渔女的歌声，还有河岸两边的叫卖声，都让我觉得欢喜。没有人的河流太安静，没有人的城池是死城，没有人，就没有秀丽江山。&rdo;

刘弗陵点头，&ldo;因为百姓，才有江山，所以治理江山一定要有一颗仁心。善待百姓，让百姓安居乐业，江山才能秀丽壮美。&rdo;

&ldo;仁&rdo;字上，他已经全然输给了刘贺，刘询不敢多说，只道：&ldo;臣谨记。&rdo;

刘弗陵语声忽然转硬，隐有寒意，&ldo;但光有&lso;仁心&rso;还不够。如果是太平之世，如果只需要守江山，&lso;仁&rso;治天下，好事一件！像文帝和景帝，二位先帝让天下百姓享了三十多年的太平富裕。可现在内有权臣弄权，外有夷族进犯，还需要&lso;狠心&rso;，才可保社稷安稳、江山太平。&rdo;

刘询猛地侧头看向刘弗陵，与刘弗陵眼光一触，只觉得他眼内锋芒刺人，竟生畏惧，立即又低下了头。

刘弗陵道：&ldo;朕自八岁登基，自问行事，无愧天下百姓。&rdo;

刘询说：&ldo;皇上是罕见的仁君。&rdo;

刘弗陵却没什么欢喜：&ldo;可朕不是个好皇帝！朕有仁心，却无狠心，行事果断狠辣不及先帝万一。&rdo;

刘询无语。若刘弗陵是先帝，当年三大权臣的争斗也许就是另外一个局面，先帝根本不会顾忌百姓死活，卫太子之乱时，长安城血流成河，无数无辜百姓被杀。先帝连对自己的亲儿子、亲孙子都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若刘弗陵是先帝，根本不会容他活到现在，那么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刘弗陵指着波澜壮阔的汉家江山，肃容对刘询说：&ldo;朕就将这江山jiāo给你了，只望你，心存仁念、手握利剑，治江山，稳社稷，造福天下苍生。&rdo;

刘询身躯巨震，不能置信地瞪着刘弗陵，半晌后，他近乎自言自语地问：&ldo;皇……皇上是一直都想挑一个果决刚毅的人吗？&rdo;

刘弗陵微笑着说：&ldo;不错！若选朋友，朕一定会选贺奴，可江山社稷不容朕用个人偏爱做主。怎么了？你不想要吗？&rdo;

刘询忙跪下磕头，人却依旧有点怔怔，&ldo;臣……臣谢皇上！&rdo;又立即反应过来，称呼不妥，改口道：&ldo;询儿叩谢皇爷爷大恩。&rdo;

刘弗陵站得时间有点久，已经力尽，回身向榻旁行去，脚步虚浮，刘询忙站起，扶着刘弗陵坐回榻上。

刘弗陵说：&ldo;你去告诉于安，命他们都进来。&rdo;

刘询起身到帘外，依言转述。

一会后，几个人从外面鱼贯而入。

刘询一看来人，忙站了起来。

手握西北兵权的赵充国将军、负责京城治安的隽不疑，还有太仆右曹辛延年。赵充国是刘弗陵的人，满朝都知。辛延年有点令刘询意外，隽不疑则令他震惊。

三人齐齐跪到刘弗陵榻前听吩咐，刘弗陵指了指刘询，&ldo;从今日起，你们一切行事全听刘询吩咐。霍光若同意让刘询登基，很好！霍光若不同意……&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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