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着跑着,贺程程还不服气,扭头看过去,想再给他一个鬼脸。路灯里,关戎正慢悠悠地向她的方向走着,一只手按着肚子,背部微微佝偻。
&ldo;……&rdo;走近几步,贺程程才看到他额头出了很多汗,汗水顺着鬓角到脸颊。汇到下巴尖上的时候凝成豆大的一滴,掉落到地上。
贺程程这会儿是真的相信他不舒服了,可是他偏偏又不诉苦了,慢吞慢吞走到她身边,推着她肩膀道:&ldo;走吧,我送你回宿舍。&rdo;
贺程程被他那一头的汗弄得心神不定,问:&ldo;关绒绒,你是不是真的很疼啊,我送你去我们这儿的校医室吧!&rdo;
关戎瞥她一眼,说:&ldo;这都几点了,校医室还不关门?&rdo;他脱了帽子,把头上汗抹了,说:&ldo;走了,军人连死都不怕,这点疼算什么。&rdo;
可这能一样吗,贺程程还是有点不甘心,说:&ldo;那我去给你买点药吧?可你吃什么好呢?&rdo;她迅速回忆起电视里常放的广告。
&ldo;……&rdo;关戎推着她:&ldo;别磨磨唧唧的,走。&rdo;他神色疲惫,带着几分幽怨地看着贺程程道:&ldo;都是被你气出来的。&rdo;
贺程程的心一突一突地跳,此时已经完全草木皆兵,听到这儿,很认真地抬头看着他:&ldo;是这样的吗?&rdo;
&ldo;嗯。&rdo;关戎说:&ldo;人一生气,体内就会分泌一种激素,会引起肌肉抽搐,胃部痉挛,很多人的急性胃病都是这么来的。&rdo;
贺程程埋头下去默了默,过了会,抬起一张满是歉意的脸看他,大大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水汽,薄薄的鼻翼细微张阖。
她看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哭了,很难受但很倔强地快速眨着眼睛,要把这阵内疚后的痛苦塞回心里:&ldo;关绒绒,以后我一定注意。&rdo;
一贯软绵绵黏糊糊的声音难得带上几分赌誓后的强硬,更身体力行地将他胳膊架在自己瘦弱的肩上,试图扶着他走。
关戎垂眸看着这心思清澈单纯得如水晶般剔透的女孩,忽然一个觉醒,为自己刚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羞愧起来。
贺程程个子不高,关戎就算将胳膊搭在她肩上,也要屈从地稍稍将腰弯一点,才能跟她保持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这样稍一侧头过来,就能看到她的脸。她新配的眼镜是浅紫色,方圆形的框衬得脸更小,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压着那一小串的雀斑。
贺程程一直不喜欢这些雀斑,觉得像是雪白碗上落的一层芝麻。为了不至于加重,吃蛋前总小心翼翼地挑没有斑点的那一种。
关戎倒是一直觉得无所谓,大概是头一次见她,她就是这副模样。少了一点雀斑,或许更完美,但多了这些雀斑的,才是贺程程啊。
贺程程终于自余光里瞥到关戎紧盯过来的视线,扭头过来看了他一眼,问:&ldo;你干嘛要一直这么看着我?&rdo;
关戎笑一笑,又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ldo;晚上的面试过了?&rdo;
他不提,贺程程都快把这件事忘了。摇摇头:&ldo;没有。&rdo;
&ldo;就知道你没有,像你这么木的人,只适合去图书馆当书架。&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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