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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第1页）

他刚说出姑娘两字，只见那个被砍了好几刀的人也呼地站了起来，两人异口同声：&ldo;什么样的姑娘？&rdo;

老郎中又被吓了一跳，讷讷道：&ldo;一位很漂亮的姑娘……也是半夜，她和一个男子，就跟你们今夜一般进了寒舍。那男子也是身有刀箭之伤，伤势颇重。小老儿为他上了药。那姑娘就拿出这个给小老儿做酬劳……&rdo;后来他才知道那一天晚上皇上抄了摄政王的家，那姑娘可能跟王府里有什么牵连，所以这东西他到现在也不敢拿出去被人看见。

李越心里砰砰乱跳，道：&ldo;那男子姓什么叫什么，老人家可知道？&rdo;这蜻蜓明显是从链子上用力掰下来的，看来是莫愁匆忙逃出身无分文，只好用这个换药。

老郎中想了想：&ldo;似乎姓铁。&rdo;

李越一口气松下来：&ldo;老人家，这位姑娘是我朋友，我想用珠宝换回这只蜻蜓可好？&rdo;

老郎中马上点头。不敢拿出去的东西等于没用，还不如换了珍珠，到当铺里去当掉也不惹事。

&ldo;我去给两位找些衣裳饮食来。&rdo;

老郎中出去，李越慢慢坐下，竟然觉得腿有些发软了。他从东平回到南祁京城，一路上都听到众人谈论摄政王府被抄被诛之事，虽然心里告诉自己传言未必是真，其实已经相信莫愁铁骥等人全部死去了。因此刚才田七几次想跟他说话，他都东拉西扯些不相干的事，生怕田七提起这事。现在终于听说铁骥莫愁并未死在府中，这口气才一吐出来，心里也就空了。他们还活着，但是……

&ldo;子丹，真的死了？&rdo;如果铁骥和莫愁还活着，也许……

田七低下头，半晌，终于低声道：&ldo;属下亲眼看见灵柩出京城……&rdo;

李越慢慢仰起头，竟然笑了：&ldo;其实，他未见得喜欢回西定。&rdo;

田七看着他嘴角边僵硬的肌肉和那个硬挤出来的笑容，咬牙道：&ldo;殿下为何不杀了卫清平？当时虽有几个侍卫，但殿下若要杀他也并不难！他背叛殿下如此，难道殿下还舍不得他？&rdo;

李越眼睛望着窗外，良久，缓缓道：&ldo;你知道我前世是做什么的？&rdo;

田七摇头。李越微微一笑：&ldo;杀人。&rdo;

田七一怔：&ldo;杀手？&rdo;随即自己摇头。怎么看，李越也不像个杀人如麻的样子。

李越轻声笑，笑声却冷得像冰，目光刀子一样扫过来：&ldo;不信？告诉你，我不是杀手，不过手上的人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rdo;

田七打了个寒战，竟然不敢跟他对视，低下了头：&ldo;那殿下为何……&rdo;

李越笑容渐渐消失：&ldo;我杀过很多人。有些人，我知道他该死，杀起来不用半点犹豫；有些人，我不知道半点底细，可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动起手来也不该有半点犹豫！可能我会杀错人，可能我做了之后会背上良心的负债，但我知道自己必须得去做。可是现在不一样，我不是在出任务，我不用压下心中的矛盾去一丝不苟地执行命令。可同样的，我也再没有任何借口去轻视任何一条生命！以前我只对命令负责，现在我得为良心负责。我可以杀人，比如卫清平，也比如你。可是你们是不是真的应该死？我如果杀了你们，会不会做错？会不会后悔？&rdo;

田七似懂非懂地听，忍不住问道：&ldo;但卫清平明明背叛殿下至此……&rdo;

李越看着他：&ldo;那你呢？你也曾用箭对着我。&rdo;

田七哑然。李越淡淡一笑：&ldo;你没有错。你效忠的是风定尘，而我不是风定尘，你自然不必对我效忠，也就谈不上背叛。卫清平也是如此，各为其主，我无权要求他对我忠诚，自然也就不能责备他的背叛！&rdo;

田七隐约觉得拿自己和卫清平比较，似乎是有点不对劲，但一时又说不出不对劲在哪里。想了半天才道：&ldo;若是当时殿下杀了我，我也无话可说。先下手为强，斩糙除根，都是应该的。其实若换了是原来的殿下，一定会杀我！若是原来的殿下，也断不会留高家半条人命！&rdo;

李越看他一会，眼睛里漾起一点类似于笑的表情：&ldo;但是，我不是风定尘。&rdo;

田七身体一震，头低低地垂了下去。是，面前这个人，不是风定尘。其实他很明白，从王府离开的时候就很明白，真正的风定尘，原来的殿下，是永远回不来了。夺魄离魂之说太过恍惚，那些所谓的真人高士，无非是欺世盗名，就为混碗饭吃，没有一个人，能帮他把从前的殿下再弄回来。可是，为什么听说他被小皇帝诛杀、听到卫清平因为反叛他荣封襄国侯时，会那么愤怒，愤怒到不顾到处张贴的画影图形，潜回京城来行刺？是因为感激他放过他？笑话！风定尘教出来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怎么会为这点小小恩惠改变？可是，毕竟还是改变了。什么时候改变的？改变了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依稀还记得他曾对莫愁说过，也对周醒说过：他们都变了。其实那时候，他自己也变了，只是没有觉察。等到他觉察的时候，改变已经太多太深，不是他自己所能控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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