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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第1页）

元宁道：&ldo;听闻果儿在边漠那边有些事情，三哥怕她惹事，就赶了去。我离开的急，就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如何了。&rdo;季淑略觉失望。

次日季淑早早醒来，收拾妥当便要去佩城，正等候间，东明帝的旨意下，特许季淑带人出城。季淑大喜，当下便同玉衡及几个从人出城而去。

一路辛劳，自不必说，季淑为了行路方便，早就换作男装，起初还乘马车，后来嫌马车太慢，便换作骑马渐渐地行了百里，过了襄城，路上行人渐多，多数是些背井离乡的百姓，扶老携幼，拖家带口的逃难，只因前头战事吃紧，生怕不测，便往襄城方向而行。

季淑心道：&ldo;方才路过襄城，里头已经是人满为患，还有这么多的百姓，可如何是好，如果安排不当，又容易另生事端。&rdo;忧心忡忡地，一时又有些担忧花醒言，心中默默地向上天叨念：&ldo;老天爷，请你保佑我爹爹平安无事，让我顺顺利利见到他。&rdo;

季淑同玉衡等赶了一天的路，倒有一半的路程季淑是在马上度过的，傍晚借宿，只觉得大腿内侧火辣辣地疼，走起路来都有些怪模怪样地，却只好忍着。

次日绝早启程，双腿却是迈不动了，季淑无奈，仍旧乘车。

如此又到了次日傍晚，才到了佩城边郊，遥遥地已经望见佩城的女墙，放眼看去，能看到那边上烽烟冲天。

季淑心惊肉跳，恨不得立刻飞到花醒言身旁，八匹马到了佩城城门之外，守城士兵大喝，季淑身边的御前侍卫上前，道：&ldo;御前带刀侍卫赵志远，护送上官大小姐前来会见丞相！&rdo;将令牌递上。

士兵们听了，顿时大惊，有几个头目便出来亲自验看，季淑从车厢里跳出来，大家伙儿面面相觑，季淑道：&ldo;大家伙儿辛苦了，劳烦通传一声，我要见我爹爹。&rdo;她虽是男装打扮，却难掩国色天香，说话又是娇婉动听，领头的校尉不敢直视她的丽色，抱拳低头道：&ldo;原来是小姐，末将冒犯了！本应迎接小姐进城，不过丞相有命，非常时刻，来往车辆都要细细查验。&rdo;季淑道：&ldo;请便。不必为我而坏了规矩。&rdo;才说这句，忽地听到自前方传来一声巨响，顿时之间，连地面都在颤抖，季淑几乎站立不稳，叫道：&ldo;发生何事！&rdo;

那校尉脸色大变，说道：&ldo;是南蛮子进攻了！&rdo;玉衡飞身而下，将季淑扶住，那校尉道：&ldo;顾不上了，请小姐先进城，我们即刻要关城门了！&rdo;一行人匆匆进入，还未曾安顿，耳边就听到一阵轰轰烈烈地鼓声，连绵不断，激荡人心，季淑叫道：&ldo;这又是什么？&rdo;校尉道：&ldo;击鼓迎战！&rdo;季淑浑身热血涌动，叫道：&ldo;……爹爹！我要去见他！&rdo;不顾一切往前就跑。

季淑奔出十几步去，见街头上人头攒动，喊杀声震天，也不知是城内传来，还是城外，季淑不辨方向，那校尉赶上来，道：&ldo;小姐，还是等这一轮战过了再行！&rdo;玉衡却不言语，只是跟随着，神情前所未有地有些肃然。

季淑只觉得心跳的异常慌张，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祥感觉，说道：&ldo;你带我去！我要观战！&rdo;那校尉凝视她片刻，终于召了个副官过来，道：&ldo;小将不敢擅离职守，便叫人领小姐前去。&rdo;那副官带着两个小兵，护送季淑前往都尉府。

一路行来，不知跟多少路人相撞，多亏玉衡同那副官带兵护着，到了都尉府，果然说是丞相点了兵，此刻在城头督战。

季淑心惊胆战，便要上城楼，众人拦挡不住，便自城墙一段拾级而上，季淑上了城墙，放眼看去，见在宽阔的城墙之上，士兵们齐齐地守在城墙边沿，相隔百米，中间一柄大旗，迎风招展，旗帜之下，挺直站着一人，身披大氅，随风烈烈，虽然只是一个惊鸿一瞥的背影，季淑却认出那正是花醒言。

来不及唤他，季淑拔腿就往那边走，正走了两步，耳边听到一声惊雷般的吼声，有人道：&ldo;受死！&rdo;而后便是击鼓之声，喊杀声连天般响起，地动山摇也似。

季淑惊地站住步子，往下看去，却见城墙之下，士兵们如cháo水般涌来，两拨的士兵对上，城墙这一边是身着红衣，那一边南楚的军队却是黑衣，而两军交战，红衣的士兵同黑衣的对战，刹那间就好像是cháo水交汇，红衣的士兵同黑衣的士兵们对上，交错，难分难解。而极快地，有人倒下，有人奋勇向前，喊杀声却兀自在耳边无法停歇，渐渐地，那倒地之人多了起来，红衣的队伍却被黑衣的推挤住一般，步步后退，大旗之下花醒言见势不妙，喝道：&ldo;鸣金收兵！&rdo;一声令下，东明的士兵们纷纷溃退，城门大开，士兵们退入城中，来不及后退的士兵，有人跌入护城河中，有人做了城前之鬼。

季淑望着这一幕，手握在冰冷城砖上，只觉满目苍凉，只有烽烟徐徐，自眼前无休无止地弥漫开来，而就在瞬间，季淑的目光，同城下战场上某人目光相对，隔着烽烟战火，那马上骑士，冰冷的眼睛之中透出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神色，季淑浑身发抖，死死盯着那人：&ldo;是……他！&rdo;

城上城下，那率兵领将的骑士仍旧微微一笑，笑容魅惑而令人心悸。

季淑身后玉衡闪身而上，道：&ldo;小姐！&rdo;便是瞬间，那观战的花醒言亦回头，一眼看到不远处临城墙站着的季淑，顿时魂魄也似飞了，叫了声：&ldo;淑儿！&rdo;快步而来。

花醒言执着季淑的手，拉她下城墙，入都尉府，才问她为何竟来到此处。季淑将宫中发生之事简单说来一遍，问道：&ldo;爹爹，我们吃了败仗了么？&rdo;花醒言皱眉，有些忧心道：&ldo;敌方彪悍……那领兵的檀九重，是个极狠的人物，武功高强，自我来坐镇，已经亲见他将四名将官斩杀阵前。&rdo;他向来宁静淡然，此刻眉宇间却也带了杀气怒意，说到此时，欲言又止，话锋一转，&ldo;淑儿，你还是回去罢……嗯，为父派人送你去个地方。&rdo;

季淑道：&ldo;我哪里也不去，就在此地陪着爹爹。&rdo;花醒言道：&ldo;淑儿你听话。&rdo;季淑道：&ldo;爹，最坏的不过一死，有什么可怕的？我们父女才刚重逢，淑儿心里最怕的不是死，而是再分开，对淑儿来说，只要跟爹爹在一起，就算是死又何惧。&rdo;

花醒言望着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探手将她揽入怀中，说道：&ldo;可是在爹爹心中，想要淑儿你好好地……&rdo;季淑道：&ldo;淑儿的心愿就是守着爹爹，爹爹别送我走，就算送我走，我也会想方设法回来的。&rdo;花醒言怔怔看她，良久一叹。季淑道：&ldo;爹爹，我们一并想想，或许有好的法子解决。&rdo;花醒言道：&ldo;因檀九重之故，士气低落，的确是要想个法子的。&rdo;

季淑身子略僵，道：&ldo;爹爹！&rdo;花醒言问道：&ldo;何事？&rdo;季淑道：&ldo;爹爹，你是文官，对么？&rdo;花醒言眸色一动，略笑了笑，道：&ldo;是，爹爹是文官，不上阵，只督战。&rdo;季淑用力搂了他腰身，道：&ldo;这样就好了。&rdo;

是夜，季淑便留在佩城之中，过了子夜，将近平明，正是城中将士百姓睡得最熟之时，忽地听到铜锣响动，喊杀声再起，有人道：&ldo;南蛮子来袭了！&rdo;季淑猛地起身，鞋子也未来得及穿，本能地翻身落地，就去找花醒言，闯入花醒言房中，却不见人影。

季淑心头一凉，便冲了出去，一道影子掠过，却是玉衡，唤道：&ldo;小姐！&rdo;季淑道：&ldo;我爹爹不见了，玉衡你陪我去寻他！&rdo;季淑同玉衡如风般出了都尉府，却听得门口一名士兵说丞相带兵往定远门而去，定远门是佩城正门，此刻无数守军蜂拥而去，大概是南楚之人从彼处偷袭，玉衡见季淑跌跌撞撞，便将她抱起来，道：&ldo;这样安稳些。&rdo;季淑一怔，已被玉衡抱起。玉衡道：&ldo;勿要着急，恐怕忙中出错。&rdo;季淑说道：&ldo;好……好的。&rdo;

玉衡抱着季淑，果真走的快些，季淑放眼四看，此刻天色兀自漆黑一片，正是黎明时候将明未明，最为黯淡的时候，季淑拼命睁大双眼，借着那火把的光四处搜寻，正匆忙找着，听前头有人发一声喊，道：&ldo;有南蛮子杀入城中了，大家留神！&rdo;说话间，竟夹杂几声惨叫。

场面混乱之极，玉衡抱着季淑左冲右突，到了定远门，抬头一看，见城墙上火把闪烁，刀光剑影，显然是南楚之人已经翻了上来，季淑极为忧心花醒言，便道：&ldo;玉衡，玉衡你放我下来。&rdo;玉衡将她放下，季淑道：&ldo;我在此处无碍，你上去，护着我爹爹。&rdo;玉衡一怔，道：&ldo;不行。&rdo;季淑道：&ldo;你去啊，我在这里呆着，无事，我爹爹身处险境，需要你相助。&rdo;玉衡道：&ldo;我只听命护着你而已。&rdo;季淑厉声道：&ldo;倘若我爹爹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你怎么护！&rdo;

玉衡咬了咬唇，暗影里双目瞪着季淑看了片刻，终于说道：&ldo;好……&rdo;从怀中一掏，掏出一物来，递给季淑，道：&ldo;若有人想伤你，你便对准过去，拉动后面这根线，可用三次。&rdo;季淑答应。玉衡又看她片刻，道：&ldo;此刻极乱，你……万万别乱动。&rdo;说着，将她推在角落里，道：&ldo;留在这！&rdo;

玉衡说罢，翻身上了城墙。季淑握着玉衡交付之物，躲在角落里，眼前人来人往，倒也无人留心她。季淑侧耳倾听，却听到城墙上此起彼伏的喊杀声，惨叫声，季淑想了许久，见眼前人来往的少了，便一咬牙，慢慢出来，抬头看了看墙头上，顺着阶梯而上。

季淑将身子贴在墙边儿上，一点一点往上蹭，此刻天色透出一点儿亮来，眼睛也适应了周遭的光，隐约看得清楚，先前第一轮进来的南楚军大半已被斩杀，身畔来来往往，都是东明的将领，然而仍旧危机四伏不容懈怠，季淑略松口气，又绷着心弦，这短短地阶梯蹭了一刻钟才上了城墙。

城墙上风极大，刺得人双眼生疼，有个士兵自身边冲过，季淑被狠狠一撞，身不由己跌在地上。玉衡给的竹筒脱手而出，季淑忍痛扑过去重新握住，忽地听到前头一声断喝，季淑伏在地上，抬头一看，浑身汗毛倒竖，只见离身边儿不远，地上躺着无数死尸，有重伤的，哀哀地叫。季淑胆颤心惊，屏住呼吸，定神便去找花醒言所在，一看之下，魂儿差点飞了！

季淑看清面前情形，魂飞九天，却见在距离自己百步之遥，正站着一人，身形挺拔修长，批一件乌黑大氅，威风不可一世。十数个将士挡在花醒言面前，道：&ldo;保护相爷！&rdo;奋勇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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