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承昀说的那声“去吧”还没消停,辛榕一直能听见。 半睡半醒间,他脑子里一帧一帧闪过的画面里全有邵承昀的身影。真的没办法控制,就跟烙在身体里了,牵扯着也疼,但还是会止不住地想。 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和他说,最后软弱一次最后想念一次。明天开始搬家找工作,把所有时间填满,忘掉邵承昀,就当从来没有爱过。 - 辛榕走得远比邵承昀所想的更决绝。 他离开别墅时,邵承昀看到的就只有那张安静冷淡的侧脸,连头都没回过,更别说一个眼神。 邵承昀这辈子就没有经历过“被甩”这种事。 表面上他也装得若无其事的,照常地上班开会,在外应酬,好像对于那个共同生活了一年的男孩也不剩多少留恋。 别墅他暂时不回去了,离公司太远,交通不便。 于是在市区的公寓住了几晚,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或许太久没住在这边,床也睡不惯。邵承昀破天荒地体验了连续多日的失眠。 因为休息得不好,脾气也难免躁一些。 这天开会时他训了好几个人,一到散会,众人带着文件鱼贯而出。助理何循凑上来,小心翼翼地问,“邵总,褪黑素还好用么?” 这是帮助睡眠的药,邵承昀昨晚吃了一粒,多少有点助益,但心里还是有股烦躁的劲儿过不去。 最近两周他下班的时间都很晚,何循也只能跟着加班。 晚上快到九点了他才离开公司,何循站在商务车边替他开车门,像是无意间想起的,随口说了句,“邵总,下周德国公司那边来的人,我给安排住豪丽了。” 邵承昀脚下一顿,何循又说,“今天我去办理入住手续,碰巧见着辛榕。当时他和几个讲英语的客人正在沟通入住的情况,估计没看见我。” 邵承昀听他说完,也没说什么,侧身坐进了车里。 这事邵承昀是知道的。辛榕走后两天,周朗夜给他发过一个信息,说是豪丽那边把辛榕聘用了,客房部最近确实缺人手,辛榕很符合他们招人的标准。形象好,英语流利,做事稳妥,之前在实习时就有好些客人留言夸过他,客房部经理很想把他招进来。 邵承昀当时回了一条:行,不用特意和我说。 好像他根本不在意这件事。 现在再一听何循提到,邵承昀心里却有了个模模糊糊的想法。 半个多月没见辛榕了,虽然邵承昀不愿意承认,但最近只要一空闲下来,他就总是惦记着这个人。 当时在朋友面前,他表现得很洒脱,一扬手把男孩放走了。然后该干嘛干嘛,可是别墅那边就连一次也没回去过。不知道是害怕睹物思人,还是怎么的。 后悔的这股劲儿是慢慢上来的。邵承昀从前没怎么体会过,刚开始还不觉得,攒了这么半个多月才发觉原来熬得越久越磨人。 他坐在轿车后排闭着眼,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又过了一会,他心说,那就去看看也无妨。 就一个前任而已,又不是洪水猛兽。说不定再看一眼,觉得不过尔尔,反而不会惦记了。 邵承昀一旦想定了,也就没什么犹豫的。两天后他陪着德国公司的代表一起去了豪丽。 明面上是显得他看重这次合作,私心里却只是想去见见那个总是入他梦中的人。 他们一行七八人,先被请进了室,由于此次德国方面带着一些重要文件,又要在酒店下榻一周时间,涉及到一些安保问题,因此要与酒店方面签订一份保管协议。 客房部经理带着辛榕一同来的。邵承昀隔着两扇玻璃门,远远地就辨出了他的身影。 门一拉开,辛榕先走进来,看到邵承昀的那一瞬他面露错愕,似乎没想到邵承昀会亲自到场,而后又迅速恢复如常,视线转向了其他人。 和邵承昀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辛榕脸上没有紧张的神情,不见半点局促不安,也看不出职场新手的稚嫩。 他穿着修身的衬衣西裤,露额的短发显得五官格外俊秀,虽然全程带着笑意,说话做事却很周全,就算同时与几位客人交流也一样有条不紊,让人挑不到一点问题。 邵承昀一直坐在扶手椅里,毫不掩饰地盯着他,辛榕并未被他看出任何的不自在,只是没再与他对视过。 最后两方签完协议,经理先站起来与德国人握手,辛榕原本只是陪同在旁的,结果其中一个德国人主动向他伸出了手,大概是对辛榕的翻译感到很满意,辛榕也就颔首与对方握了一下。 而后经理带着签好的协议先走了,辛榕又领着众人去往顶楼套房。 邵承昀这一路上就一直按捺着,看着他给德国人介绍平州当地的特色景点,看着他对其他人频频展露微笑,而一到自己这里,就剩下了冷淡疏离的眼神和最简单的几句“注意脚下”,“邵总这边请”。 邵承昀此行的目的已经全然不记得的,先前想的“不过尔尔”什么的也都给抛在了脑后。 一行人步出电梯时,辛榕伸手扶着门让客人先行,邵承昀有意留在最后一个。 辛榕垂眼不与他对视,直到邵承昀完全走出电梯,辛榕才从后面快步上来,径直绕过他,引着德国人去到房间门口。 待到一切安顿妥当,何循留在套房里与德国代表核对他们即将进行的路演流程,辛榕带上门出了套房。 他还没在走廊上走出多远,就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过头的一瞬,手腕被人握住了。邵承昀停步在他身后,沉眼看着他。 辛榕没有说话,也没再回避,好像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就迎着邵承昀的视线,等他开口。 邵承昀追上他时,其实并未想好自己要做什么。这时面对着辛榕,他却觉得无论如何不愿松手了。 邵承昀从没挽回过人,也没有追过人,眼前的男孩神情冷淡,被他握着手腕也不慌不乱的,俨然有种以静制动的从容。 反倒是邵承昀,心里像被重重撞了一下,倏忽裂出一条缝来,这半个月攒下的思念都溃决而出。 等他反应过来,话已经出口了,“……你什么时候下班,要不我接你吃个饭?” 辛榕听后,挑了下眉,面上声色不动的,继而淡淡说了句,“不了,邵总,我有约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短短一句话,辛榕说得挺平和的,看人的眼神也很稳,音量不大,听不出什么情绪。就算他说自己有约了只是一个借口,这种态度也没法让人再问什么。 邵承昀先是愣了下,可他毕竟处事老成得多,辛榕冷待他这么一两句,也不算得多么意外。 他握着辛榕的手腕还没松开,立即又换了个话题缓一缓气氛,“听周总说,你现在是豪丽的正式员工了。” 像他这种身份的男人,说疑问句的语气都是平的,尾音往下沉,听着反而有种独特的魅力。 辛榕好像也没有急于与他划清界限,不卑不亢地应了句,“有工作机会总要先做着。” 辛榕的学历终究没那么过硬,能遇上一个像豪丽这样薪酬待遇的工作不容易,他暂时没有挑挑拣拣的资格。 邵承昀又问,“糖糖呢?你自己带她还方便。” 辛榕说,“还行,能应付过来。” 聊到这一层,邵承昀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但一时还说不上来是哪里发生了偏离。 他笑了笑,似乎不太相信辛榕所说的自己就能应付,顺势拿着男孩的手腕一抬,露出他衣袖下的一块平价机械表,说,“这个点了,快要去接她了吧。” 没了邵承昀的关照,辛榕的工作肯定不会轻松的。就算做到六点准时下班,去接孩子也晚了,更别说随时可能遇到紧急情况需要加班。 辛榕还是有问必答的,“我请了个人下午接她放学,糖糖到家以后如果我还没下班,同院的阿姨会照顾她吃个晚饭。” 辛榕说的都是事实。他带着糖糖搬回了重汽厂的大院,当初他和孟冬林一帮朋友都是在这个院里长大的,孟妈妈至今也还住在那里。 辛榕搬回去的第一天,本来没有告诉任何人,也不愿意去惊动朋友。结果刚进院门就被熟人撞见了,一个小时后于聪和另外两个朋友敲开了他家的门。孟冬林当天有事来不了,直接让徒弟于聪和别的朋友过来帮辛榕搬的家。 这种知根知底的家属院里住的都是认识多年的老邻居,相互帮衬一把很正常。辛榕至今没能顺利的把糖糖的伙食费付给孟妈妈。 辛榕挺有耐心地答完了邵承昀的每个提问,把自己的近况放得坦坦荡荡的,邵承昀反倒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聊了。 辛榕转了转自己手上的腕表,借此抽开了手,没再让邵承昀握着。 邵承昀这趟追出来,本意是想挽回一下的。具体挽回什么估计他自己也还没想明白,但是辛榕的反应属实过于冷静了。 他好整以暇地说话,不多掩饰也不逾矩地应对,好像是一种完全放下了的状态。 分开才半个月而已,这小孩竟然已经走出来了? 邵承昀不免感到有些错愕。最后他说了句,“辛榕,有什么难处就来找我。别自己硬扛。” 辛榕听后,嘴角一牵,淡淡笑了下,“没什么难处,对我来说最难的时候已经过了。我先去忙了,邵总您留步。” 说完转身去了,把邵承昀留在原地。 邵承昀是看着辛榕进的电梯。 今天见的这一面,他的视线几乎都在辛榕身上。这会儿人已经走了,邵承昀还站在走廊中间。顶楼的客人入住得少,他刚跟辛榕面对面聊了快十分钟,前后都没人经过。 邵承昀心里隐隐的不安到这时也已经坐实了。 是了,辛榕蜕变得太快。邵承昀当初还乐得玩一回养成,觉得能养出一个可心又服帖的人。结果这一年过完,他未必费了多少心思在辛榕身上,今日再一细想,辛榕却真是长在他的审美点上。 那张脸没得说的,眼神定定地看着人的时候,邵承昀都能被他看出当场就想说“自己后悔了”的冲动。辛榕笑起来好看,有种天真不自知的意味,可是不笑的时候竟然更勾人。 刚才他们就聊了那么几句话,辛榕一脸波澜不惊的,邵承昀心里却对他动了好些念头。 这一下邵承昀已经没法再否认了,他心里有这个男孩。无论如何这人他要追回来。 - 生出这个决意时,邵承昀还把事情想得挺轻易的。 邵家二少一贯眼高于顶,就没有纡尊降贵地追过人。心想着送送花,联系得频繁一些,周末约出来聚一聚,再挑着辛榕喜欢的东西满足他,还有糖糖,小孩子也要一起哄一哄,总之多管齐下吧。总能撬出一条缝来,后面就好办了。 可是一个星期过后,何循敲开了总裁室的门,走到邵承昀跟前,低着声和他说,“邵总,您订的那些花,辛榕全都给退回来了。” 邵承昀脸色沉着,听后没有说话。 何循小心揣摩着他的意思,又问,“那些花已经退到公司的前台,您手写的卡片也在里面,一张都没开过。您看,这花还要继续送么?” 说着,何循把手里的七八个信封都一齐放在办公桌上。高档印泥封住的拆信口都是原封不动的,辛榕没有拆过,直接连花带信给拒收了。 邵承昀沉默片刻,说了句,“继续送。” 何循便不敢多问了,点点头转身出了办公室。 邵承昀从那堆卡片里拿起其中一封,随手撕开来,抽出里面质感很好的纸卡,上有他亲笔写的:周末愉快。下面附了一个餐厅的地址和预约时间。 然而辛榕连看都不曾看过,赴约更不可能了。 邵承昀把卡片扣在桌上,后仰进皮椅里。 送花被拒,已经不是他近来在辛榕那里遭遇的第一重打击了。 他借口去豪丽见德国公司的代表,又约过辛榕两次,同样没有成功。 如果换作其他人这样回绝邵承昀,或许还会被他当作是欲擒故纵的手段。但辛榕每次就两句话,“不了邵总,我有约了。” 好像一点不在乎邵承昀听到他和别人有约是什么感受。就是种非常干脆的拒绝,不留任何余地。 邵承昀渐渐也琢磨明白了,事情变成这样怨不了任何人,是他邵承昀自己作的因。 辛榕在他身边这一年,早就充分见识过他的各种连哄带骗的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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