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她还感到奇怪,尾云国当初是举兵偷袭了大宣,但也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了,后来在南面对着大宣俯首称臣,缴税纳贡。要论仇恨,他应当也不至于那么恨。原来,是在那场战火当中,他的心上人,被夺去了性命。那这一切便都能说得通了。陆象行自心爱的女子死后,便仇视她,和她的兄长。当初从他眼中读到的杀意,竟然……不是错觉。他是真的想杀她的,一开始的反应,是潜入骨髓的本能,骗不了人。这一下那怒意退散得干干净净,惧怕、余悸、庆幸,化作一股彻骨的冷意从脚底心冒出,沿着四肢百骸的经络,如蛛丝、如藤蔓般绞上来,变作一枚厚厚的茧,将她的身子,裹得再难动弹。陆修望见蛮蛮一张脸孔血色尽褪,变得煞白,忙道:“夫人,送秋与我并不知晓全貌,只是胡言乱语,您不可作真。”蛮蛮根本听不家陆修说了什么话,只是清楚地感到眼前阵阵发黑,继而天旋地转,“咚”的一声,花钿委地。晕迷前最后的记忆,是送秋那一声扯长的惊呼声:“夫人——”蛮蛮是被一口檀香气呛醒的。醒来时,人中上插了一根银针,稍动脑袋,便刺痛不已。小苹在边上惊喜交集,用热毛巾擦拭着蛮蛮额上的汗珠。蛮蛮稍稍动了下身子,将鼻子下边那根针取了,扭过脸蛋,感到一只手正搭在她的脉搏上。定睛看去,蛮蛮认出了这个人。全回春。将军府门前摔了一跤后,棠棣把这个长安城内驰名的老神医请来替她看身子,之后,他又来替蛮蛮请了几回平安脉。不过耄耋老者,行动迟缓,他来的次数不多,每次多半是开一些温补药方,好教她安养身子。蛮蛮认出了他,正要说话,一抬高视线,只见屋内里外站了十几个人,为首的是棠棣,以及跪在床榻边上,眼泡红肿、懊悔不迭的送秋。乌压压的一群人,看得蛮蛮脑胀,她道:“你们都出去。”棠棣的面颊挂着善解人意的笑容:“夫人身子,奴婢不敢不放心上。还是让奴婢们候着吧,若全神医有需搭手的地方,夫人用得着奴婢们。”以往蛮蛮还跟她们客套几句,今日实在是烦了,压低沙哑的喉音命令:“都出去。我知道自己不是你们的女主人,但是现在,我就连自己的身子,都做不了主了吗?”棠棣呢,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面孔,仿佛无论蛮蛮同她置气、发火、歇斯底里,她那温柔可亲的神情都不会发生丝毫改变。“好。夫人勿惊,奴婢等人退出去就是了,夫人若还有吩咐,隔门支使一声,奴婢们听得见。”她领着屋内一众仆婢退去,仅留下小苹一人伺候,并悉心掩上了门扉。蛮蛮心神不定,直到棠棣清婉柔腴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中,才方觉一口真正透彻的呼吸,是多么难得。她每次与那个棠棣娘子说话,总是忍不住憋着气的。全回春撤了两根手指,拱手道:“夫人这是滑脉。”尾云信奉巫咸,赤脚的巫医游走于各个村落,就连王宫中,也是用的巫祝之医。蛮蛮不懂中原的医术,她诧异道:“什么是滑脉?”“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即为滑脉,”全回春解释,从花白的胡须下可以看到嘴唇和颌骨的颤动,“滑脉可见于痰湿食积的患者,孕妇……也可见。”蛮蛮虽还是不懂何为滑脉,但这最后一句,她却听懂了:“是真?我怀孕了?”依着上次所见的一心盼子的秋夫人,全回春以为秋夫人听了此语定然欣喜若狂,谁知她的反应……有些奇怪。全回春捉摸不透,便多言询问。“可是将军,已经告知了夫人?”蛮蛮几乎立刻就要问,他说的,陆象行告知了她,告知了什么?可在中原上国生活了一年多,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就算是一步一堑吃到现在,也总该长进了几分了。蛮蛮佯装知悉,垂落了眼皮,讽弄一笑。“是啊,他那样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在蛮蛮之前,他有过一个阿兰夫人,却将此事对她只字不提。她稀里糊涂,做了人家的填房。好笑。她如今就是回尾云国,只怕也都没甚么脸面了。堂堂一国公主,来到长安以后,被他人羞辱至此,她就应该取一根绳子吊死在陆家门口。也教天下英雄好汉好好看看,他们姓陆的骗婚的手段,是多么无耻。全回春怅惘,捋一把白须,半晌叹道:“实在造孽。还望夫人见谅,将军虽不愿留后,但他吃的那绝嗣汤,只是伤及自身,于夫人却是无碍。夫人若是想生下这个孩子,老朽可以答应为夫人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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