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杳一本正经道:“这是东宫,龙脉之地,此处的湖水怎么能同那些凡河俗水相较?”
太子嗤笑了一声,“你倒不如说是此地与你八字不合,孤还信一些。”
而后看她身上那披肩系得歪了,忍不住上前给她整理了一下,动作之迅速让谢杳全然没机会反应。
谢杳不自然地自个儿扯了扯披肩,极生硬往后退了一步,一时两人间气氛便有些尴尬。
谢杳在心里同自己道太子这人惯来礼贤下士,没准儿是她想多了。她如今还担着净虚真人之徒的名号,饶是太子口味再怎么清奇,也犯不上跟她牵扯。
思及此,她咳了两声,“走得虽是水路,可臣女都是待在舱房里头的。何况这为朝廷办事,苦些累些也当得。”
太子没接这话,言归正传到了正事儿上,“宁王最近该有动作,你盯紧些。”
他说着便往回走,谢杳跟在后面,保持着适宜的君臣距离,“宁王这是不打算韬光养晦了?”
太子活动了活动手腕,脚步未停,“是时候断一断他的爪牙了。”
谢杳从东宫出去,一路没再耽搁,径直往尚书府回——出门这一趟还当真是有两分想家的。
马车行至恒桥,却在桥头突然停了下来。谢杳打起帘子来,雁归上前去看过回来道:“世子殿下在前头相候。”
沈辞在这儿也没等多久,此时双臂撑在青石栏杆上,正捏着张请柬样式的东西看。
他今日着一身银白广袖交领长袍,上绣墨竹,愈发衬得人清贵。此时即便是随意往那一站,在人群里也出挑得很。一些胆大的姑娘路过时忍不住抬眼看他,又羞红着脸匆匆从桥上而下。
谢杳蹑手蹑脚走到他身后,看准时机猛然伸出手去捂他的眼睛。
她还未及开口,便听沈辞唤道:“杳杳。”语气缱绻而笃定——若非早早从脚步声里辨出了她,旁人哪能就这般轻易近他的身。
谢杳叹了一口气,悻悻松手,回回都被他猜出来委实半点成就感都没有。“罢了罢了。你这是有何事,偏生要半道拦我?”
沈辞将手中请柬递给她,“宫中遇着了宁王,先是当面请了我,我不好在宫里头下他面子便先应了下来,而后他又托我将你这份儿请柬捎给你。我估摸着你也正是该与他正面见一见的时候,便没推拒。”
谢杳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这宴会用的是接风洗尘的由头,又是借沈辞的手给她,她便是顾及着与沈辞这同去赈灾的“同僚之谊”,也合该去的。
宁王明面儿上的意思是想拉拢她和沈辞这两位功臣,可谢杳用指甲琢磨都知道不对劲。
她和沈辞心知肚明其中必有蹊跷,可也正因如此,才更该去这一趟。
请柬写得讲究,连用的墨亦是掺了金粉的,足见宁王的重视。谢杳捏着请柬却笑了两声,摇摇头低声道:“宁王火候还是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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