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感觉,有些不妙的熟悉。江声微微错开脖颈,稍微仰起头想呼吸新鲜空气,就立刻被楚熄追上来。一脸尝到甜头后无暇他顾的迷乱和兴奋,狗一样凑上来乱蹭乱吻,舌钉勾动他的舌尖,有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怪异和爽感。呼着热气喊江声的名字的时候闷哼着,简直是叫人头皮发麻。……救命,救命,救命。江声真的。快要。把持不住了。他抓着手机的手都无力到快松懈开,不知道到时候砸到楚熄的头,聊天记录被他看个正着会是什么下场。江声恍惚地想。“铃铃铃”电话的铃声像是尖刀一般,猛然划破了空气中热烈暧昧的氛围。楚熄的背部僵住。江声一边脑袋晕乎着,一边感觉被热浪侵袭着,一边忍受脊背窜上去的快意,一边又要尽力克制自己的声音。他用力推着楚熄的头,声音颤抖着像是从口中散开的白雾,听起来飘忽得要命。他根本无法听清严落白在那边说了什么,也无法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只是一味地点头嗯嗯嗯地应和,在严落白近乎冷硬的“知道了吗”问话里才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回答,“我知道了,我马上来!”楚熄看着他。绿眸带着快溢出来的水泽,眉眼是深邃而浓烈的,他是个多数时候很机敏的人。他哪怕再怎么否认自己和楚漆的相似,兄弟共性依然无孔不入地表达出来。比如他们两个的共同点之一,明知道情况不对,但会装作不知道,也不去问。是逃避还是机敏,倒也不好说。楚熄没有试图阻拦,尽管他神经都在狂躁地叫嚣着让他留下来,把他藏起来,但理智又在想,江声都背着他发消息了,这么辛苦,这么可怜,这么艰难地为他留存一分体面。那么他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江声极速收拾了一番走掉了,他没敢回头看,怕看到小狗被坏主人热情撸了一把脑袋,还没尽兴就要目送主人离开、并且不知道要等待多久的那种孤寂和失落。他尽量不去想。在出租车里的时候江声都觉得后背飕飕的,脸上热热的,嘴唇凉凉的。好可怕,今天真的是超出他意料的混乱,追根溯源却不知道是哪里开始出的差错。他其实觉得自己做得很好,虽然忘掉了朋友的生日但及时给了补救……难道是玫瑰花的错吗。可江声就喜欢玫瑰花啊!香香的红红的漂亮的,浪漫的象征!江声近乎虚脱地瘫倒在座椅上,湿乱的头发被他暴躁地抓得一团糟。潮湿眉眼坠着点颓靡丧气,茫然空洞得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脆弱。要碎了,谁来抱抱他。手里的电话还在滋滋作响,江声这才发现严落白竟然还没有挂断电话。他的全部力气都用来抵抗快感和精神博弈了,现在抬下胳膊都觉得好累。他把手机举到耳边,调子恹恹的,“你还不挂?”严落白声线冷漠沉稳,细听似乎又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他深呼吸,“江声,感谢你让我的生活变得一团乱。下次,下次你再敢让我大晚上给你处理这些烂摊子,我杀了你!”江声望着窗边的街景,努力平复不稳定的呼吸,也有点心虚,连连保证。“下次不会了,绝对不会了。”报答就报答之冷风吹过,万家灯火如星般闪烁。从窗台看出去,楼上的白床单和垂坠下来的吊兰叶子在风中摇晃。隐约的吉他声响乱七八糟,沈暮洵听着不堪入耳的指法心烦,猜测是不是和年少的他一样,是个愚蠢而贫穷的追梦人。沈暮洵点着一根烟,随意地夹在指间。打理过的发丝被吹乱,狭长黑眸眯起。各种霓虹色彩的光散开,冷冰冰地糊着他的思维下坠,视野模糊又很沉重。缥缈的烟雾模糊他的轮廓,他等待的焦虑,沉默的狰狞,隐藏在心的嫉妒与愤恨,短暂地随着吞云吐雾消散在空中。江声喜欢这个牌子的果香,但又不喜欢果味和烟草味混杂。他是个有点讲究,有点挑剔但都不算多的少爷脾气。讲究、挑剔但又耀眼的少爷,和贫穷、无力,辗转又碰壁的他在一起,这样的伴侣的确适合在灵魂碰撞、志趣相投后浸入柴米油盐,伴随争吵、失望,最终拾着一地破烂的回忆收场。沈暮洵穿着单薄的衬衫,挽着袖子的手臂已经冰凉,甚至手指都从泛红过渡到泛青,依然毫无所觉似的站在窗口远眺。指尖明灭的闪烁,烟和口中溢出的白雾飘忽很远。他注视着对面的那栋楼,那里就是他曾经的经纪公司。曾经看来高不可攀的大厦在现在似乎很渺小,不值一提。更别提如今已经完全改头换面,那家不值一提的公司在这短短几年时光里被发展的洪流倾覆,不留下任何痕迹。他的音乐梦有很长一段时间在那里代理,在写出分手后愤世嫉俗的第一首歌之前,他的曲风轻快又浪漫。江声说他只要不特意拿捏他自以为是的唱腔和风度,普通而平凡地唱歌,他的曲子会像是温暖明亮的秋季,缀满枝头的果子,稀里哗啦的溪水。是快乐的、丰满的,是覆满情思和爱慕的,是带着乱糟糟情绪又容易被满足侵袭的。沈暮洵在国外的那几年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爱乏善可陈,他的恨广为流传。人们痛斥他的极端,又称赞他的真实与批判。他习惯在漆黑不见光的房间待着,咬破爆珠品尝江声以前喜欢的味道,他反反复复地去看那些对他过往的评论。“好听是好听,但小情歌市场太泛滥了出不了头很正常,要做音乐顶流还得是现在的曲风,铺张扬厉冷峭孤寂,有很强的情绪!健康的纯爱虽然好吃,但扭曲的纯爱更为极品!”[点赞91002]“倘若是和江声的分手促使沈暮洵的觉醒,那真应该再分得早一些,歌坛的明星才会升起得更快。”[点赞119439]“分得好,江声真是大善人。和沈暮洵分手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过,他浪费了一个人的才华如此之久。”[点赞132132]沈暮洵看着那些话,感受到刺痛、讥诮和厌烦,想辩驳,想笑,想哭,但归于麻木,觉得世界好荒诞,人生很可笑。他们根本不懂江声,也根本不懂沈暮洵,只不过是看客角色。他们不知道在很久以前,沈暮洵的愿望是要在最大的音乐盛典上说出江声的名字。他会向所有人介绍,那是在校园就陪伴他从寂寂无名到光芒万丈的,他的爱人。在和萧意的事情暴露之前,沈暮洵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分开,他的未来每一份计划都清楚地把江声放在优先考虑的位置。后来暴露出来,没有人觉得是萧意的问题。豪门影帝和贵公子的组合多么相称,没有人会信哪个影帝会纡尊降贵地,去和一个某度某科都没有词条的小歌手抢恋人。沈暮洵的生活却因此发生巨变。一桶又一桶的脏水往他的身上泼,公司要求解约贴出天价赔偿,沈暮洵不肯屈服,艰难地斡旋。当时的情形实在太乱了,这样的关头江声离开他,和他的新欢萧意的新闻铺天盖地。沈暮洵眼睁睁看着江声和另一个人成双入对,生平第一次这么强烈地想让一个人去死,又忍不住想江声是不是故意的,其实是在帮他转移视线。他是这样地为江声开脱,为他犯下的错粉饰太平。沈暮洵是三观正常、价值观正常的人,他知道感情中的背叛是错误的不可理喻的,但在盛怒后的茫然中陷入巨大惶恐,第一反应竟是不断地为江声找借口。是萧意犯贱勾引他。是他自己总不够懂事要和江声吵架。或者,是天气太冷,他只是不小心和别人抱在一起。是酒吧的气氛太喧嚣,他只是被影响了而已。他把所有理由找了个遍,都不愿意去想那个被摊开摆在明面的答案,是江声放任的结果,是江声真的那么狠心给予他的伤害。沈暮洵酗酒数天,反复去想到底是哪里的问题,才勉强找回自己的理智、尊严和底线。他确定这是自己无法忍受的背叛,他肯定这样的伤害是无法磨灭的恨,他要求自己记住这样的痛苦,并笃定要在日后千百倍地偿还。但年少时他能勉强坚守的事物,到更成熟的年纪却轻易溃塌。沈暮洵眉眼染着轻嘲的厌倦,他随手捻灭烟头扔进垃圾桶,坐到椅子上,拿起一旁的酒杯一饮而尽。他已经提前把红酒倾倒出来醒过酒,入口是醇厚丰盈的果香。杯子落在桌面发出闷响,沈暮洵抬起头仰靠在椅背上,手背遮住开始发热的眼睛。他向来是个没有格调的人,品不来酒,再好的红酒涌到喉咙像是让他吞了一把刀子,痛得他立刻就呛咳起来。他翻找拿起一旁的手机,和江声的聊天页面还停留在那一个无法被判断含义的句号。没有被清晰言明的事物,会衍生出无限分支。是什么意思?是拒绝还是默许。是厌烦到不想再和他说话,还是被另一个人缠到没空看他的消息。“……”沈暮洵在冷风中坐了一会儿,又转头看向被放在一旁的鲜花。鲜艳的红像是一场烈焰,把他的心脏也烧起来。送他花,又不来,留给他一场空旷痕迹和虚妄的期待。江声。他把这个名字含在唇齿间缓慢无声地念出来,在晦暗光线里他的视线空空地望着夜空。夜色真好,数不尽的星星,他已经很久没认真看过。江声。这样的星星,曾经他们也曾坐在这里看过。沈暮洵感受到有无穷无尽的痛苦在啃食他的身体,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叫停。男人挺拔的脊背弯下来,手肘撑在桌面上,冰凉的手指拂开乱发盖住脸。江声。想到这个名字,沈暮洵的心就会揪紧。他痛苦着,挣扎着,不断跌落着。他是这样坚定走自己的路的人,他是笔直刚烈的刀刃、勇往直前的火苗,怎么能在日日夜夜一遍遍去想,想如果当初他装作不知道会怎么样。这是多荒谬的想法。他不可能永远装下去,永远容忍下去,他做不到。何况以江声的性格,结局未必有改变。…………可是。万一呢。灯火通亮的大厦将青年的剪影映在地面。碎发被风吹得飞扬起来遮挡优越的侧脸,隐约有一滴墨点沉默坠落。沈暮洵闭上眼,极轻地笑出来。人最可悲的,是背叛以前的自己。江声坐在出租车里,司机没有开灯。他在黑暗中支着脑袋,手指无意义地在屏幕上滑动着,侧脸映着窗外流淌的光影,轮廓单薄清瘦又愈发被衬得漂亮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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