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丰年除了嗓门大些,一心想屈词服人,失于浮躁了。
胤奚先收好伞,体贴地为女郎端来一盏不凉不热的果饮。他立在女郎身后静静听了一阵,在一个间隙插进话:
“江北平原辽阔,江南水网稠密。我曾听一位风水术士的朋友说过,潮汐天行船极有讲究,或可借风,省数日行程,或不慎停泊在低涡,次日便被暗流袭卷到三十里之外……不是微不足道的事。”
韩火寓出身名门,又拜得名师,很有些不以为然:“江湖术士的话……”
胤奚一向以温吞逊默示人,闻听这话,眉心却一蹙:“坊间也有高人,我这邻居不是神棍,他曾花数年时间遍游十几州,笔不离手,注记江河水路,对各地的山川形胜都有了解。”
他在谢澜安面前柔得像蜜,此刻为朋友抱不平,声线沉稳下来,却也是清泉枕流,气无烟火。
“此言不错。”
崔膺缓步从雕花门走进,不知在外听了几许,“隐于市者不乏贤能,火寓,为师教导过你多少次,不可恃傲于纸上字句,还需躬行格物,尔曹读书人,岂可四体不勤,一叶障目?”
“是,学生知错。”
韩火寓连忙起身揖礼。他又转向胤奚,惭惭一揖:“方才是我失礼了。”
胤奚没有他那荦荦典雅的风姿,沉静得像水下幽深的藻荇,微微颔了下头。
他这才想起去看女郎的反应,连忙转头,正对上谢澜安注视他的双眼。
胤奚猝不及防,睫毛颤了颤,忙又将眼移开。
谢澜安看着胤奚,是因忽然记起来,他之前的身份是坊间顶尖的挽郎。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胤奚凭这把嗓子,已经做到挽郎一行的状元了。只不过这个人人活时都不屑、人人死后离不开的“贱业”,在她的这座议事厅里,不被人放在眼里。
所以胤奚周旋于此,相当于将过往二十年的人生经验抹零,重头开始。
谢澜安并不是个慈悲心肠的人,她狠得下心让那些武婢经受和男人一样的千锤百炼,她自己从重生以来,经历了一场又一场人心险恶,也未尝觉过苦。
可是这一刻,她看着那张不显山不露水的脸,波澜不兴的心窝突然有一块指甲大的地方,软了下去。
玉不琢不成器。
却莫名不愿在这个风月都不乱体痕的小郎君身上,严雕狠琢。
·
有的人逆水行舟,也有人逆风执火,已有烧手之患。
郡学的塾舍中,老塾长委婉地对楚清鸢道:“你的人品与才学,我都知晓。只是如今你的名声不好听,再在塾中教书,只怕对学塾的声誉……”
楚清鸢着一身洗旧的浅蓝襕袍,一双眼陷在鼻梁眉弓的阴影里,神色不辨。
未等塾长说完,他已道:“清鸢明白,不会让先生为难。”
老塾长看着眼前这意气消磨的年轻人,确也为他惋惜,想了想,提议道:“眼下你仕途之路无望,不若投去北府,或能做个幕僚、记室。我记得你曾作过一篇《北伐论》,心志昂藏,去另辟一条蹊径,未尝不能柳暗花明。武将么,没有那些文人相轻的忌讳,我还识得些熟人,可为你荐一荐。”
楚清鸢默然一瞬,摇头道:“多谢先生好意。”
但他怎能离开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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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根无脉,去了前线不被人看重,随便丢在某个营盘里,等待他的只会是生死难料。反观金陵城内势力多端,瞬息万变,贵人们翻云覆手间便有无数机会。
他需要一个转机回到正轨,他不甘心就此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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