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眼神在周澄脸上流连了一会,就走了。 周澄呆坐在床上,整个人有些云里雾里的,不过头痛欲裂,他也没精力去多想,便又躺回了床上。 药劲一上来,没多久就再次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是被一串门铃声吵醒的。 他起身去开门,是酒店送餐的服务生。 客厅里和房间都没有男人的身影,周澄猜他已经走了。 他吃了点早餐,临走时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放在沙发上的两个袋子,最后还是匆匆忙忙地走了。 时间太赶,他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到病房的时候,护士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一看到他,立马放下环在胸口的双手,脸上尽是不耐之色地朝他走来。 “你怎么才过来?昨天不是告诉你今天早上必须把病人带走吗?”闻到周澄身上的酒味,护士皱紧了眉头,眼神更加凌厉,“周先生,现在医院床位不够,你一直赖着,我们很难办的你知不知道?”迫不得已如此轻蔑的语气,听着十分刺耳。 周澄落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攥紧。 昨天护士确实下了最后通牒,明着说是他母亲的病情稳定,可以出院了,医院的病床不够,应该把病床腾给其他有需要的病患,实则还是他迟迟交不上手术费的原因。 他不是个厚脸皮的人,之所以一再推脱只因为他实在没有办法,人在窘境,迫不得已。 现在要么他即刻把手术费交了,要么,就得带着母亲离开。 然而想想自己那破陋得让人站不住脚的出租屋,根本没有条件去照顾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护士小姐……” 他艰难地开了口,然而刚出声,站在面前的女人立马不耐地打断他的话。 “你不用说了,今天之内,你无论如何都得办理出院手续,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周先生,希望你能有点自知之明。” 护士冷着脸说完,便错开他往反方向走了。 周澄低下头,做了个深呼吸,平复了下心情后,才推开病房的门。 和以往来时那样,躺在床上的女人依然没有醒过来,安静的脸庞像是时间停在了她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没有一丝生气。 周澄像往常一样出去打水,看着水流簌簌落下,脑海里有根神经忽然就跟着崩裂了。 这段时间以来支撑着他的那根支柱,霎时间分崩离析,化为废墟。 他捂着眼睛沿着墙慢慢滑坐到地上,压抑痛苦的嘶鸣从喉咙里挤出。 没有人能告诉他经历的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也没有人告诉他,以后的路他该怎么走,他只能麻木的,一天天,过下去。 在公用的洗漱间痛哭了一阵,他端着水盆回了病房,像往日一样照料好母亲,然后离开。 走出医院大门,周澄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看着飘在蓝色天空下的白云,等待着那头接下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传来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什么事。” 周澄喉咙滚了滚,却没有发出声音。 那端,贺骁在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时,目光微凝,手上的签字笔便放了下来,尽管在页末签下名字用不上他几秒钟的时间,办公桌前的秘书还在等着他签完文件。 安柠站在桌前,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神微漾。 她还没见过自家上司为了哪桩工作露出这样的神情,不由得就对电话那头的身份产生些许好奇。 没有得到回复,贺骁等了一会,便再次开腔问道,“怎么了?” “……你现在有时间吗?”听筒传来的声音有些微弱。 他眼神动了下,“有。” 想了想,又补充了句,“我在公司。” 那头沉默了一会,“那我现在过去找你。” “好。” 挂了电话,男人低头看着屏幕,手指在机身边沿慢慢摩挲了几下,微微失神的眼睛意味着他在想事情。 末了,他把手机放回桌面,顺手签好合同,在递出去的同时,一并说道,“你待会去一楼,替我接个人,直接带他来我办公室。” 安柠伸手接过文件,男人说的话让她微愣了下,“……好的。” 她抱着文件走出办公室,走到门口,心中的不解让她忍不住回过头。 入眼是男人坐在办公桌后,偏头看着窗外的情形,俊美成熟的脸上,薄唇微微勾着弧度……确认周澄过去之前,闻着自己满身的酒味,还是临时回了趟出租屋,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然后才搭车去了。 到达地点,他站在台阶下,仰头看了眼面前高耸的大厦,仿佛已经看到自己今后的人生…… 安柠转交完文件后就一直在前台等,等了大半个小时还是迟迟没见到人。 她低头拨开袖子,看了眼腕上的手表。 再抬头,视线很快捕捉到一抹刚走进大门的身影。 看起来十七八九的年纪,像个还在读高中的学生,外表清隽俊俏,属于小女生会心动的那个类型。 他径直地朝前台走来,出类拔萃的外形显得和周围格格不入。 安柠知道他就是贺骁要她接见的人,便主动迎了上去。 “请问是周先生吗?” 周澄还在想待会要怎么跟前台小姐开口,眼前突然出现的人着实吓了他一跳。 他打量了下眼前的女人,身上穿着职业套装,散下来的栗色波浪卷发披在肩上,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看起来十分的美艳动人。 他连忙点了点头,“我是,请问……” “贺总已经在楼上等您了,请跟我来。” 女人没有给他多余的时间,说完就径自走在前面,周澄只好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两人一同走进电梯。 周澄看着女人按下楼层按钮,之后就退到一旁,目视着前方。 轿厢内一时陷入寂静,他只能保持缄默。 待到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他跟在女人身后穿过长廊,来到一扇门前。 直到这时,周澄心脏才陡然的震动了下,跟着清晰的意识到,推开这扇门,就意味着他再无退路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女人已经伸手敲响了门板。 约莫过了几秒,从里面传出男人的声音,“进来。” 周澄跟着走进去,一眼便看到办公桌后正低头办公的贺骁,一侧的落地窗外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办公室很明亮也很宽敞,大到让人有些手足无措。 周澄尽力站直了身体,却也掩饰不住他内心的紧张。 男人似乎还在忙,抽空从文件中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后,便又低下头继续看手上的文件,只用公式化的口吻吩咐了秘书,“泡两杯茶过来。” “好的。” 秘书走后,周澄在原地站了会,见男人一时半会忙不完的样子,硬着头皮走到办公桌前。 贺骁察觉到他的靠近,从文件中掀起了眼帘,迎上他平淡中带着一丝紧张的眼神。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短暂的交织了一瞬。 末了,他低低嗤笑了声,随手把手上的文件放回了桌面,往后一倚,靠在了皮质的座椅上。 “很急?”他看着青年脸上的踌躇之色,笑问道。 周澄眼神闪了闪,“你既然知道我来这里是为什么,我就不废话多说了。” 他顿了顿,“我只确认一遍,你说过会给我母亲最好的治疗,能做到吗?” 贺骁修长的十指交叉置于胸前,觉得他这话问得有点意思,“你觉得这件事于我而言,很难办到?” 哪怕需要仰视才能说话,他身上的气势也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周澄当然不是在质疑他的能力,他只是觉得这个男人不像看上去的那么可信,就像现在他看似接受了他的提议,但还没完全放松对他的警惕。有违常理的亲密方式不过转念一想,既然他答应了,以他的身份地位这件事又不难办,失信对他而言完全没有意义,他应该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才对。 怔忡间,秘书端着两杯茶走了进来,男人也示意他旁边的椅子。 周澄犹豫了一秒,拉开椅子坐下了。 贺骁眸色淡淡掠过他低垂的眉眼,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窗外阳光的映衬下,仿佛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他嗓音沉稳地开腔,“除了你母亲,我之前许诺过的,每一件都会做到,你大可放心。” 周澄小弧度地摇了摇头,平淡的语气有几分疏离客气,“不用了,我只要你安置好我母亲,其他的不劳费心。” 他并不打算从男人手里获取太多,即便这没什么,出一笔治疗费和再出一笔钱资助他继续读书,学琴,这些对男人来说没多大区别。 但除了母亲病情这方面的事,他愿意达成协议,其他的,作为一个有手有脚的成年人,他不打算什么都依仗他。 贺骁喉间溢出两声轻笑,端起白瓷杯子吹了吹氤氲的雾气,含着笑道,“你好像忘了这并不是由你说了算。” “而且……”他轻抿了一口杯中的热茶,风轻云淡地道,“我可没打算让你一直住在老鼠窝里。” 听到“老鼠窝”这三个字,周澄静淡的眸光终是起了一点涟漪。 他知道他现在住在一个廉价的出租房里。 他落在腿上的指节一点一点曲起,就像试图在对手面前保留最后的一点尊严,结果却被对手当场拆穿窘境,无情的嘲笑,将他最后的一点点尊严也悉数击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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