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转过头,看向对面半阖着眼帘,似乎陷入沉思的男人。 他的头发似乎已经半干,松软地耷拉在额前,堪堪盖过眉毛的长度,将他眼里的情绪完全掩在阴影之下。 想起之前好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打量这个男人的时刻。 单从视觉上看,他的外表无疑是优秀的。 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高挺的鼻梁,比东亚人种稍稍深邃的眉眼,就算每一个部位分开评价,也是毋庸置疑的完美。 合起来,就更是男人忽然抬起头,撞上他的视线。 姜帆抿了下唇,不着痕迹地收回了目光。 旋即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竟然走神了,眉头皱了皱。 贺闵南自然捕捉到他方才眼神里的审视,不由得低低嗤笑了声,“你刚才在看我吗?怎么,脸上粘东西了?” 姜帆手抵在鼻尖上,轻咳了声,“没。” 贺闵南扯了扯唇,也没就这个话题再说什么,“之前我找过一次周澄,这事你知不知道?” 姜帆拧了下眉,然后摇摇头。 事实上,周澄很少和他说过他和贺骁的事,自然就更不可能把贺闵南这个有点陌生的存在,特地跟他说了。 就连上次在医院,他去看他,碰上贺闵南,明明两人认识,却是左顾而言他,一点也不敢多提一句。“我找他的目的和我找你的目的差不多,只不过他选择拒绝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你说。” “这么说吧,”贺闵南从沙发坐直了身,将红酒从杯子里倒出了一点在白色的茶几上,修长的指节沾了点,在茶几上划了一个圈,一边解释道,“我们贺家就像这一个大圆,旗下的产业大概这么多。” “我呢,”他在圆上划出一块区域,“现在掌握的大概就这么点。” “剩下的,”他在其余的区域点了点,“明着还要分个几份,实则全都在我二叔那里。” 姜帆看着他画在茶几上的图案,隐隐察觉到他的意图。 “你想扩大你的区域?” “是很想,不过在他手下做了两三年了,还是这么点,你觉得呢?” 姜帆和男人含着冷笑的深眸对上,有一会没作声。 豪门争斗么。 他以前总觉得这是那些无聊的电视剧才会演的剧情,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在现实里听到一次真实的。不过想想也不是很难理解的事情,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利益至上这样的理念,在他们这种阶层的商人世家应该是普遍的吧。 既然有利益争端,那总得做点什么,才有胜出的可能。 这就是他的目的?扩大自己的利益。 姜帆看了看他那个圆,语气无波无澜地问,“你想争取多少?” 贺闵南收在茶几上的手指,抽过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 他薄唇微勾,“自然是,全部。”逐渐成为他的依赖 全部。 饶是早有预感他会这么说,姜帆听完还是皱了皱眉。 他只是个普通人,对于他说的“全部”,也只有基于表面的概念,其中暗含了多少腥风血雨,又需要花费多大的精血才能完成,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男人的城府,比他预想的还要难以揣测。 如果真像他说的,贺骁是他的亲叔叔,为了自身利益,他都能做到大“利”灭亲。 那像他这样既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背景的普通人,今天坐在这里,无异于是在与虎谋皮。 想到这,他脸色不禁漫上几分凝重之色。 贺闵南擦干手指,将纸团扔进垃圾桶,掀起眸,瞥到他拧起的眉头,唇畔的笑意不由深了深,“怎么,吓到了?” 姜帆看着他,“你的心思,他就一点都没察觉?” 这个他,自然指的贺骁。 想起来,他们两个见面的次数至今加起来都还不够一只手,今天他过来,贺闵南就对着还是陌生人的他毫无保留的托盘而出。 这个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而他似乎并不怕他把这件事泄露出去。 是因为他说的那些其实是假话,还是说,他拥有足够的自信,觉得贺骁不会知道他的意图? 贺闵南听着他说的,整个人休闲惬意地靠回了沙发,喉间低低哼笑了声,双手交叠抱在胸前,“你以为他不知道?” 姜帆眼里透出一丝不解,“那你”话还没完整说出口,便被男人打断了,“我二叔那个人,作为男人来说,我确实很佩服他做事的能力,但一个人太自负,容易招人恨,就拿我这么多年看到的来说,能让他拿正眼看的人,几乎没有。他知道我想扳倒他又怎么样,他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这些话就算进了他的耳朵,他也不会在意,因为他觉得没有人能撼动他现在的位置。” “所以你其实是为了引起他的重视?”姜帆看着他询问道。 贺闵南轻嗤,似是不以为然,“你觉得有这可能?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还处在中二期,像这种幼稚到令人啼笑的想法,你未免看轻我。” 时间在谈话间悄然流逝,窗外的夜色愈发浓深。 姜帆抿唇,静了会,手指摩挲着另一只手的手指,旋即抬头,“你希望我怎么做?” 贺闵南挑眉,“你答应做这笔交易了?” “我想先听听你的条件,毕竟涉入这件事风险很大,不成功便成仁,是这个意思吧?” 贺闵南会意,黑眸中荡漾着清浅的笑意,话锋一转,“你不用担心我拉你下水,我要你做的,不过是在你希望的事情上多加一把助力,事情完成后,不管谁输谁,都算不到你头上,放心。” 姜帆隔空望着徐徐笑着的男人,慢慢吐出一个字,“好。 等所有的事情都谈完,已经十一点了。 姜帆低头看了眼自己左腕上的手表,又抬起了头,“那我先走了,再联系。” 贺闵南放下交叠的双腿,跟着从沙发站起身,状似随口问了句,“打车回去?” 姜帆愣了下,而后摇摇头,“和学校没多远,走回去就行了。” 这个点地铁和公车应该都没了,走个几站路就能到,像这样的距离他早就习惯了。 “等着。” 甩下两个字,男人进了房间。 姜帆不知道贺闵南的用意,只好坐回沙发。 几分钟后,男人的脚步声传来。 姜帆起身,回过头,看着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男人。 休闲的米色调长款外套里面,穿了件白色的堆领毛衣,浅色系的装扮让人眼前一亮。 几次见面,他身上不是黑色的衬衫,就是灰色,又或是其他深色系的,但相比起深色,显然他更适合现在这一身的色调。 “走吧。” 贺闵南随手捋了捋还没干的头发,任它耷拉在额前,勾起放在吧台上的车钥匙,走在了前面。 姜帆这才意识到他是要送自己回去。 忙不迭几步迈上前去,“不麻烦您了,我想自己回”一个好字哽在喉咙没来得及出口,走在前面的身影忽然停下,转过身。 姜帆急忙停下了脚步,这才不至于直愣愣地撞上去。 他将脸上刹那间的异样压了下去,顿了顿,才道,“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贺先生不用觉得可怜或者同情,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过来的。” 比这更远更长的路他都走过,从不觉得自己这样就低人一等,还是值得别人同情可怜。 “你想走回去是你的事,不过我是个生意人,既然合作达成,自然要给好处,何况这还不算什么好处。” 姜帆微怔,对他这番话似乎有些难以消化。 贺闵南看出他的失神,笑了笑,“逗你的,我下去买包烟。” 姜帆看着他径直离开的背影,脸色紧了紧,跟了出去。 说要买包烟的男人,却还是把着方向盘,朝学校的方位驶去。 姜帆坐在副驾,目视着前方,偶尔变化视野的时候,才会不经意看到男人专注而沉着的侧颜。 到了学校门外,车子在路旁的树荫下稳稳停下。 “麻烦您了。” 姜帆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说了句。 他刚要起身下去,贺闵南忽然开腔,“我这人虽然胃口大得很,不过钱倒不是特别缺,这个你拿着吧。” 姜帆低头看着他递过来的东西,昏暗的光线下,眸色沉了沉,愈发黝黑。 “贺先生这是可怜我?” 贺闵南看着他没什么表情,轮廓却格外紧绷的脸,不在意地扯了扯唇,“刚才不是说了?好处。” 说着,晃了晃手上的卡,“拿着吧,你应得的。” “抱歉,我这个人穷惯了,不太喜欢这种方式的好处,况且我也不全是在帮你,互惠互利,我只要我希望的,这不是我应得的。” 他淡声说完,便弯腰下了车,将车门重新带上,然后背着自己背包向校门走去。 贺闵南透过挡风玻璃,看着他单薄的身影,笑意无声淡了些,湛湛的瞳眸覆上一层意味不明的阴翳。直到那道清瘦的身影走进校门,消失在视野中,他才靠回驾驶座,发动引擎将车驶离原地。 周澄是被贺骁的声音惊醒的。 他睁眼,下意识看了眼窗外,估计是凌晨时分,外面还是一片浓黑,屋里也没有开灯。 又因为意识还没完全清醒,他迷迷瞪瞪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向同样坐在另一侧的男人。 估计是发现他的动静,男人也朝他看了过来。 透过昏暗的光线,周澄看到他紧紧锁起的眉头,心里咯噔了声,意识瞬间恢复清醒。 “先进行抢救,我现在赶过去。” 和他脸上如出一辙的凝重语气,更加加重周澄心底的不安。 周澄在他取下电话的间隙,语气紧张,且带着一缕他没有察觉到的慌乱问道,“怎么了?谁打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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