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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2章（第1页）

乾清宫丹前的四座鎏金香炉，不紧不慢的吐出一丝丝甜腻的檀香。上百盏明烛微微的摇曳着，把两只铜鹤的身影拉得老长，正聚在了隆庆帝的身上。

&ldo;诸位都是两朝的元老。&rdo;隆庆帝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ldo;若论起军政，朕兴许尚且不如。&rdo;

&ldo;辽东军败，想必诸位已是知晓。&rdo;隆庆帝自嘲苦笑一声，&ldo;到这时候，朕才知道，这个皇上当真是不好当。&rdo;

&ldo;适才军部又报，图门兵锋已抵喜峰口，诸位卿家如何是看？&rdo;隆庆帝一语既毕，落下眼来只看着众人。

&ldo;陛下。&rdo;兵部尚书杨博上前一步，&ldo;鞑子冬春之际，缺衣少粮，兴兵叩关向来常见。臣以为，只须吩咐边军力守，拒鞑靼于长城之外，时久必退。&rdo;

&ldo;只是……&rdo;杨博微微顿首，&ldo;眼下辽东新败，兵力大损，又折总兵杨照，需得尽快周张。&rdo;

&ldo;杨卿所言有理。&rdo;隆庆帝点了点头，&ldo;杨卿既掌兵部，此等之事，便与内阁诸位相商而行便是。&rdo;

&ldo;臣，遵旨。&rdo;杨博应了一声。退入列中。

&ldo;殿中六位大学士，难道再无话说？&rdo;等杨博退下，隆庆帝的目光又在四边略扫一圈。

&ldo;杨尚书所奏，正是臣等所思。&rdo;内阁首辅徐阶，见其他几个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略一思量，开口说道，&ldo;三万骑兵，虽是大损，可依我大明国力。也并非伤筋动骨。只要杨尚书安排无误，臣等一应接应协办便是。&rdo;

&ldo;哦。&rdo;隆庆帝应了一声，又是微微点头，目光却转到了萧墨轩身上。&ldo;萧卿，你可又何见地？&rdo;

&ldo;万岁。&rdo;萧墨轩尚未开口，便听见殿门外一声轻呼。

&ldo;报。&rdo;隆庆帝猛得抬起头来，朝着门边看去。

&ldo;启奏万岁，适才兵部来报，土蛮谋喜峰口未遂，转古北口。溃边墙而南，掠顺义、三河。&rdo;殿门开处。冯保疾步而入，大声奏倒。

&ldo;无能……&rdo;隆庆帝的眼间渗出一丝怒意，包括冯保在内的殿中八人顿时也是一起低下头来，不敢仰视。

&ldo;严防死守，可是防得住，守得住？&rdo;隆庆帝&ldo;轰&rdo;的一拳砸在案上，立起身来。

&ldo;皇上。&rdo;徐阶咽下一口唾液，&ldo;鞑靼南下，向来攻我长城卫戍一点，我军虽陈兵百万于境。亦难相顾。&rdo;

徐阶说地倒也是实情，明廷虽陈兵近百万于九边，可是漫漫万里长城，分了开来。除了几座大的关隘，各个点上，并没有太多的兵力。

&ldo;长城年年修。鞑靼年年入，且还是不如拆了算了。&rdo;隆庆帝冷哼一声，拂袖坐下身来。

此言一出，除了萧墨轩之外，也是人人面面相觑。

&ldo;皇上，当立刻下旨戒严京师，以防鞑靼。&rdo;徐阶也是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ldo;那明年呢？后年呢？&rdo;隆庆帝冷笑一声，不以为然，&ldo;朕和太上皇，还有你们，都被困在这京城里头，任由他们胡为，又与&ldo;庚戍之变&rdo;何异？&rdo;

&ldo;咚……&rdo;几乎每个人的心里，都像是受了一记重锤，压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ldo;萧卿，适才朕问话于你，你尚且未答。&rdo;隆庆帝回过身来，目光又落到了萧墨轩身上。

&ldo;圣上。&rdo;萧墨轩四顾一眼，似乎有些犹豫，但立刻又鼓起了勇气，&ldo;臣以为，依眼下形势，当是以议和为妙。&rdo;

&ldo;议和？&rdo;大殿里头，顿时就像是炸开了锅一般。

&ldo;陛下可依土蛮所愿，封其为王，允其纳贡。遣使议和，请其退兵。&rdo;萧墨轩咬了咬牙，将话一口气说完。

&ldo;萧大人……&rdo;张居正心头猛得一惊，朝着萧墨轩连连摆手。

&ldo;荒唐。&rdo;杨博本就是军旅出身，性烈如火，当下就跳将起来，&ldo;土蛮挟三卫以窥蓟辽，欲以求王。敌方凭陵以对，若准其所许，小小土蛮定是以为我大明朝

他。制和在彼，其和必不可久。&rdo;

&ldo;况且土蛮此举为犯顺，顺义法王却是效顺，无功与有功同封，非但朝野寒心，亦见笑与俺答，关外诸部，必愈轻我大明。&rdo;杨博怒声喝道，&ldo;萧大人也是屡立战功之人，岂与小人一般龟缩怕事，难道是被富贵掩住了眼。&rdo;

&ldo;圣上。&rdo;杨博刷的转过身来，对着隆庆奏道，&ldo;臣虽不才，愿提五万精兵，斩土蛮于关内，既死无憾。&rdo;

&ldo;其实杨大人所想，也正是在下所愿。&rdo;萧墨轩被杨博呵斥一阵，倒也脸色不变，只是微微笑道，&ldo;可杨大人该是知道，自&lso;土木堡之变&rso;之后，我大明边军多次出关，捣毁鞑靼各部巢穴。&rdo;

萧墨轩正身挺腰，侃侃说道；&ldo;成化九年，陕西总兵官许宁、游击周玉各率兵四千六百、从榆林红山儿出境，捣满都鲁八百帐于红盐池，迫满都鲁迁徙北去，不敢复居河套数年。此后弘治，正德，嘉靖诸年间，我大明边军亦多次出关捣巢。可北方鞑靼历达延，到打来孙，再到眼下的土蛮，亦如诗中所云&lso;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rso;&rdo;

&ldo;如此这般，再过上一百年，我大明北边亦不能平，即使斩杀土蛮一人，又有何用？&rdo;萧墨轩的声音无形之中提高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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