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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7章(第1页)

&ldo;吴百户……怕是一时回不来了。&rdo;徐渭似乎也没想到,佛朗机人的时间居然能卡得这么准。张了张嘴,有些默然。

第七卷第十六章治世惟中

北京,紫禁城。

&ldo;六更……卯时到。&rdo;一阵少了几分阳气的喊声,从钟鼓楼方向远远的传了过来。声音有些虚,听起来像是从哪个角落发出的呜咽。

&ldo;你可知道,十二个时辰,夜里头有六更,为何只打五更,却少打了六更?&rdo;太上皇嘉靖帝经过李神医的一番调理,气色已经好了许多。

做人的,往往都是这番模样,东西在手上的时候,总是想不开。等真放下了,却啥都想明白了。

&ldo;事关大体,皇上不敢擅自决断,才命奴婢来请太上皇的意思。&rdo;冯保嘴里回的话,和嘉靖帝问的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ldo;六更天不打,是因为五更天的鬼在转,怕惊了鬼。&rdo;嘉靖帝把玉杵拿在手里把玩着,&ldo;可一日之计在于晨,五更天的时候,也该是起来料理料理了。虽然不打六更,可谁都知道天快要亮了。&rdo;

&ldo;太上皇是说,天快要亮了?&rdo;冯保低着头,间或抬起来偷瞥一眼。

&ldo;这怪不得朕,朕坐了几十年的朝堂,即便是朕归了天,有些东西也带不走,到后头还是得皇上自个决断。&rdo;嘉靖帝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ldo;太上皇仙体安康,享寿万年。说这样的话,岂不是要痛死奴婢们了。&rdo;黄锦和冯保同时回话。

&ldo;你们活个万年给朕看看?&rdo;嘉靖帝不屑的扫了一眼两人,&ldo;就是陈老祖,也只活了八百年。有些东西放下了,也就不必再去想了。&rdo;

&ldo;折煞奴婢们了。折煞奴婢们了。&rdo;黄锦和冯保又是一阵异口同声。

&ldo;朕说自个带不走,黄伴。你不也是。&rdo;嘉靖帝见两人总是同声,不禁笑了出来。

冯保是黄锦一手带出来的,故而嘉靖帝才拿此说笑。

&ldo;朕算是想明白喽。&rdo;嘉靖帝若有所思地说道,&ldo;朕修道这么些年,若不经这些变故,倒还转不过来。这一番大病,倒是因祸得福了。&rdo;

&ldo;朕心念玄法,常思效文景二帝无为而治。&rdo;嘉靖帝把手放在莲台边的栏杆上,轻轻地拂拭着,&ldo;可天下非一人之治。林雷这句话朕常挂在嘴边,之前却是没想明白,朕想无为而治,却说的不是一成不变,即便是祖制,该改也得改改。&rdo;

&ldo;无为而治,无为而治,说地不是朕一人,也不是当今皇上一人,而是天下人。&rdo;嘉靖帝轻声叹道。&ldo;无为而治,该是全天下的人。人人无私心,无贪欲,才是无为而治。可朕之度得了自个一人,却度不了全天下的人。&rdo;

&ldo;萧子谦当年曾经和朕说过,西洋曾经有一学者,曾说出过什么共产主义&rdo;嘉靖帝甚有些费解的继续说道,&ldo;倒也不知道萧子谦到底是从何听说如此多西洋的东西。这时候越长,朕倒是越看不透他。&rdo;

&ldo;听说他还会说西洋人的话?&rdo;嘉靖帝好奇的看着疯保问道。

&ldo;奴婢……奴婢也是有所耳闻。&rdo;冯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ldo;还是皇上睿智。&rdo;嘉靖帝也不再追问,&ldo;这样的人,就撒了手让他去做,既然看不懂。也就不必去要这个虚名。非得掺和上去,反弄得乱了套。只要他是为了朝廷。为了我大明朝。&rdo;

&ldo;太上皇一如圣明。&rdo;黄锦和冯保又同声回道。

&ldo;朕刚才说到萧子谦说的那个什么共产主义。&rdo;嘉靖帝又把话转了回来,&ldo;据那西洋学者所言,人人心事劳作,人人无私心,天下粮货充足,百姓人人可取所需,这便就是共产主义。依朕看,若真到了这样,这才是真的无为而治。&rdo;

&ldo;可……只这人人心事劳作,人人无私心,便就是难于上青天。&rdo;黄锦忍不住接过了话来。

&ldo;子谦也是这般所说。&rdo;嘉靖帝点了点头,&ldo;他也说这共产主义,只是个水中月,梦中花罢了,用来空想来行,却吃不得,用不得。故而这无为而治,倒也是难上加难,该动地时候还是得动。&rdo;

&ldo;敢问太上皇的意思是?&rdo;冯保听了半天,也吃不准该如何向皇上回禀。

&ldo;黄伴,从夏商开始,这历朝历代,倒是换了几家?&rdo;嘉靖向黄锦问道。

&ldo;夏商周,之后有秦汉晋,再后又有唐宋。&rdo;黄锦回道,&ldo;元当年虽是异族,可蒙古诸部中,有数部在太祖和成祖时已归降我大明,按照太祖和成祖的意思,也算得是一家。&rdo;

&ldo;凑上几个乱世之时,少不得数十家称帝。&rdo;嘉靖帝又点了点头,&ldo;家家打的旗号,都是为民,可真正出身草莽者,只有本朝太祖一人而已。&rdo;

&ldo;太祖爷出身草莽而得天下,恢复我炎黄贵胄,实乃千古一帝。&rdo;黄锦和冯保回这话的时候,倒是心有由衷。

&ldo;治世惟中。&rdo;嘉靖帝又抛出一个词来,&ldo;这也是萧子谦说的,皇上和他在一起时长,也不会没听过。&rdo;

&ldo;治世之重,不在上,也不在民,最重者,却在居中。&rdo;嘉靖帝解释给黄锦和冯保听,&ldo;中间者,承上启下也。此间乱,则天下乱;此间平,而天下平。&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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