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隆六年秋八月,几乎不约而同地,北廷王刘文共、康居王刘文潜亲自率领使团,携带重礼,西来河中城,目的有三。
其一,庆祝中秋佳节,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个年头中亚三国王室没有一起欢聚团圆了;
其二,自是为安西取得对ysl军的史前大胜,二王亲自前来道贺,也感谢安西为汉家的安全、尊严与荣耀付出的努力与牺牲;
其三,实则也是最为重要的,带着一些陪礼乃至请罪的意思。
对于“六次大战”,实际上不管是康居、还是北廷,都异常关注,并且两国都进行了足够的战争动员与准备,否则康国如何能以迅雷之势,拿下伽色尼东北部那片领土?甚至于,在战争后期,康国已经主动加入战场,向伽色尼国发动进攻。
至于北廷国,则默默组织起三万步骑,比起高州战场,人数虽不多,但却是全国最精锐的军队,统帅还是北廷最能打的将领睿侯刘继琨(刘文共之侄,第一次明城会战一战成名)。
对二国来说,坐壁观望确实存在,从现实利益考虑,如果再让两国为安西的安全与国家利益去流血牺牲,那也是强人所难。为汉家,为文明,这些都太空洞宽泛了,随着时间推移、诸国离心,都不如权力、利益来得实在。
从二国的角度来说,安西最好能够凭借自身的力量抵御住ysl的反扑,这也是它的义务与责任,谁教他人口最多、实力最强,也占据着最丰饶的土地与河流,更处在第一线。
腹黑如张寒者,他期待的则是安西与伽色尼两败俱伤,那样将会给北廷国后来追赶,乃至取而代之的机会。
当然了,安西的硬实力摆在那里,没那么脆弱,不会为ysl联军轻易击破,即便出问题了,遭遇败绩,自河中城以东还有大片腹地纵深,也足够北廷、康居二国军队入场,挽救危局......
只不过,那种情况下的联军,安西就得付出一些更“贵重”的代价了,连中央帝国都不无偿援助了,难道还要期待封国之间亲密无间?
唯一让人意想不到的,安西从始至终都没有向二国遣使说句求援的软话,就单独一家把事情给办了。那可是几十万ysl军啊,统帅又是马哈茂德这个盛名几十年的君主,竟然被刘文泽这个“后生”打得溃不成军,坠落深渊......
再多的想不到,在事务已成现实之后,就不能不考虑如何收场的问题了。不管是文化还是血脉因素,都导致北廷、康居二国,在面对安西的时候,会产生那么一丝尴尬心理。
中秋节前的河中城,其繁盛状态,就像正如日初升的王朝一般,一派生机,都邑之盛,冠绝中亚,有如一颗汉家文明孵化的明珠,璀璨夺目,这也是一座集汉家文明之大成的雄城。
而在刘文共、刘文潜二王到达之前,河中城已经聚集了各方代表与诸国使节,尤其是被安西刚征服不久的齐亚尔、波斯东北部、巴尔赫地区的那些贵族代表们,更是殷勤前来,为安西王贺。
过去的几十年,在广阔的中西亚地区,汉族繁衍生息,扎根发芽,除了与ysl文明之间旷日持久的战争之外,属于汉文明强势的一面,也渐渐起到了同化作用,对于这片地域的国家、部族们来说,反对、抵抗不了,那就只有接受、归化了。
即便那些常年角力、厮杀激烈的一线地区,包括一些阿拉伯人在内,都从事实上习惯了汉人的存在以及汉文明的传播。习惯是一种细思极恐的事情,剥削者习惯掠夺,被奴役者习惯麻木,就连战争、杀戮与死亡,都是一种习惯。
汉文明的一些特色习惯,也事实上在中西亚地区传扬开了,比如语言、文字、礼仪、服饰、历法、制度等,还有五大节日......
辖治之外,还有一些让人意外的使者,比如钳制着的巴格达哈里发的白益王朝,埃米尔遣使东来河中,向安西表示祝贺,同时表以弥兵和议、互不攻伐、友好往来的意思。
曾经的两河霸主,早已是日暮西山,名不副实,内部也已是四分五裂,本身统治都是岌岌可危,在马哈茂德兵败之后,就更不敢东顾了。尤其在郭琚领兵,灭亡里海南岸的齐亚尔国后,双方之间就事实接壤了。
以汉人强大的军事实力,一旦安西再次发动西征,以两河地区政权散乱的状态,是根本无法抵御的。于是,白益王朝成为了ysl世界,第一个同汉人王朝媾和的国家。
感其诚意,刘文泽也“仁慈而大方”地同意其请,虽然根本原因还在于,大战之后的安西扩张乏力,需要休养生息,安定国内,并且新征服的土地、人口也需要精力去建立同化统治。
以汉文明精神为指导的中亚汉国,本质上还是喜欢种田发展,也早就过了以战养战的阶段,从刘旻统治中后期,就已经进入到勤修内功的正轨上了,而非追求一味的战争扩张。而两次大战严重的损失,也让国内那些狂热的扩张派冷静下来。
使者不辱使命,成功从河中带回了“和平”与“友好”,甚至结成了通商关系,回到巴格达后收到了王朝埃米尔的厚赏。
然而,这种屈服,也极大地激化了内部矛盾,尤其刺激了那些宗教狂热分子,也从事实上加剧了白益王朝的解体与灭亡。
同样让人惊讶的,还有来自遥远的基辅罗斯使者,一行人走了数千里路,穿山地,过草原,借道乌古斯叶护国领地而来。
却是基辅罗斯大公雅罗斯拉夫听闻崛起于中亚的汉文明国度后,生出了强烈兴趣,专门派使者前来联络,历经辛苦之后,方才抵达安西,恰逢汉伊大战,见证了安西取得的辉煌胜利。
当下这个时代,在欧亚大陆的边缘地带,由维京后裔结合东斯拉夫人形成的罗斯文明正处在一个繁荣的阶段,对这个数千里外的蛮夷国度,刘文泽的兴趣并不是很浓厚,不过有朋自远方来,双方也没有什么礼仪冲突,还是予以使臣礼节招待,让其感受了汉家文化礼仪的独特魅力。
而使者,在亲眼经历见识了安西的文明、强盛与繁荣之后,大为惊叹,回国之后将所见所闻向雅罗斯拉夫大公进行了详尽的汇报,促使大公萌生与安西通商的想法。
也从建隆六年开始,汉文明与罗斯文明之间有了正式而官方来往与交流,把视野放大,一条西起基辅、东达高昌的丝绸之路,在基辅罗斯与中亚汉国的交流下建立起来。
当然,路途漫长而遥远,由于横亘在中间的游牧民族的袭扰与阻挠,这条商路并不安稳,甚至显得脆弱,但却是这个时期欧亚文明之间最亲近的交通交流路线了。
除白益王朝、基辅罗斯之外,最让刘文泽意外的,还得是来自塞尔柱部落的的使者。塞尔柱来人,本身就有些耐人寻味,要知道,在汉伊大战之际,他们才攻击了纪浑河流域最肥沃的下游三角洲地区,杀掠无数。
此番,其使者又携带重礼南下,这自然引发了刘文泽的好奇,带有愤怒与杀意的那种。刚刚取得对ysl联军大胜,对北方这些不臣游牧部族暂时还顾不上,但刘文泽已经筹谋着要派军北上清理一遍,以保证北方边境的安全,方捋虎须的塞尔柱人则是第一目标,其使者来得也算巧。
使者是奉塞尔柱部贝伊之命而来,目的主要有两个,一是向安西称臣请罪,六次大战的结果,不只两河流域的ysl核心世界震动,安西周边的游牧部族们同样大受震慑,尤其是塞尔柱人。
二则是表达塞尔柱部愿意成为安西王刘文泽忠实仆从的意愿,他们愿意为安西驻守边境,以阻止北方游牧部族的侵袭,当然这也是有条件的,塞尔柱部希望安西能把咸海东北部及锡尔河中下游的土地、草场封赏给他们游牧生存。同时表示,愿意追随安西,征讨不臣的乌古斯叶护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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