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将阑呆呆怔怔看了许久,突然弯下腰将额头抵在盛焦膝盖间,浑身颤抖,终于发出一声崩溃的哽咽。
盛焦体内天衍灵力运转间悄无声息将脖颈处伤口愈合,连道伤疤都未留下。
奚将阑眼眶微红,蜷缩成一团窝在盛焦身边,脑袋枕着他的腿,双眸空洞地盯着虚空发呆。
行舫行了一日一夜,已经彻底驶离中州,悄无声息入了南境。
时值夏日,南境多雨,被高空冷意冻成的冰晶噼里啪啦砸在行舫顶上。
落雨的那片乌云太过庞大,行舫整整行驶两三个时辰才终于在破晓时驶离,机关木头翅膀上被冻雨砸出一堆坑,好在勉强能继续飞。
第一缕朝阳从云层穿过雕花窗户落在床榻间。
奚将阑睡眼惺忪,盘膝坐在那醒盹好半天才脚下发飘地下了床,将半掩的窗户打开。
旭日初升,云海茫无边际。
放眼望去,好似雪堆的云间竟然隐约露出楼阁台榭,竟像是凡间蓬莱仙境。
——那是南境「九霄」。
从中州到南境本该两天,但应琢的行舫比寻常乘坐成百数千人的行舫要快得多,一日一夜便到了。
奚将阑刚睡醒脑子一片混沌,病恹恹地看了会云海。
等到神智清醒些,他才后知后觉自己昨晚做了什么。
他好像、大概……
差点把盛焦给宰了。
奚将阑:“……”
奚将阑瞬间清醒,赶忙噔噔噔跑回去一撩床幔。
盛焦依然坐在床上入定,脖颈伤口已经彻底愈合,连个划痕都没有,但黑衣明显暗深一块——那是盛焦昨晚流出的血。
奚将阑脸都绿了。
估摸着还有一个时辰才能真正入九霄城,奚将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无灼?盛无灼?”
盛无灼依然没有反应。
奚将阑松了一口气,赶忙轻手轻脚地上前,像是做贼似的鬼鬼祟祟将盛焦腰封解开。
他得把盛焦这身衣物毁尸灭迹,否则盛焦得把他吊起来抽。
好在盛焦衣裳简朴,不像奚将阑里三层外三层那般花里胡哨,好脱得很。
奚将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将盛焦腰封解开,又去解衣襟系带,只期盼盛焦能晚点回魂。
就在奚将阑蹑手蹑脚将外袍脱下,正要去解中衣时,门突然被重重一拍。
“奚绝,快起来,九霄城到了!”
奚将阑手一哆嗦,差点吓得口吐幽魂。
他默默磨牙,见盛焦还未醒,没好气道:“知道了。”
酆聿没有眼力劲,还在门外嘚啵嘚啵:“我们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方才看犀角灯上说,红尘识君楼一年一度选花魁的日子刚好是今天,可有好戏瞧了。”
奚将阑本就做贼心虚,他唯恐酆聿把盛焦吵醒,咬牙切齿道:“你就不能闭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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