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默片刻,瞥他一眼,见他只是眼中含着好奇,才道:“那只是对外的说辞。十娘出身江南,乐音缱绻。我娘的琵琶,是塞北肃杀之声。你若想听那样的琵琶,得请外祖父来弹。”白殊眨下眼,脸上现出诧异之色请卫国公弹琵琶?薛明芳听得笑起来:“三郎没想到吧?我阿爷的琵琶,当年那也是京中一绝。只是今上继位后他回京少,也不再在外面弹,才渐渐被人遗忘了。听说伯父们都跟着学过,却唯有姑母得了真传。可惜我生得晚,没能听过姑母的琴曲。”几人闲聊之时,一只黑猫悄无声息地奔向亭子。亭外的东宫卫看它一眼,见它颈下挂着那块眼熟的御赐银牌,便没理会。小黑跑到白殊身边,弓身蹭蹭他。白殊拿茶盏给它倒了水,待它喝完,又挑肉给它吃。吃东西并不影响小黑在脑中说话,它的声音很快在白殊脑中响起。“我特别留意了下二皇子,他果然又和人偷情了。不过这次的女人不是上次那个,看服装是个级别低的女官。”白殊若有所思:“上次那个穿的是高级女官服。这次皇后办大宴,如果她真是女官,来协理事务的可能性应该挺大。除非,她的衣服不是自己的……”如果宁王真是和后宫嫔妃私通,那乐子可就大了。小黑继续说:“还听到不少八卦消息。不过最重要的是,有两个低级女官在祈雨,希望一会儿下大雨,把人都留在行宫中。”白殊探身看看外面的天。今日从早晨起就是阴天,现在又阴沉得更厉害了些,真有下雨的可能。谢见他本在喂着猫,突然去看天,便问道:“怎么?”白殊:“我看这天像是要下雨……宴会会办到何时?”谢也跟着看向天空,一边回道:“通常会到未正左右。这个时节城门大概酉正关闭,留两个时辰给众人回城。”白殊点点头,没再多说,只在脑中问小黑:“那两个女官为什么想留人下来?”小黑:“她们想趁你们留宿的时候,给你和太子下合欢散,让你睡了太子。这样太子醒来后,必然会愤怒地杀了你。皇帝就有理由废太子,皇后和二皇子也就立下大功。”白殊:“……”他尽量克制着不露出古怪的表情,对小黑说:“她们是太看不起太子,还是太看得起我?”反过来还比较合理。可现在虽说是太子嫁给他,但朝野内外都默认,如果他们之间真有什么,也必然是太子折磨他。小黑补充:“她们还会给太子下软筋散,让太子无力反抗。”白殊无语:“也真是人才……让人无力的药我听说过,但真有那种一定要成事的药吗?”小黑甩下尾巴:“我没搜索到。但说不定这个世界有呢?”谢留意着白殊的神色,靠过来低声问:“什么事?”白殊也低声答道:“晚点和你说。”花园中舞乐热闹,上方的天色却是越来越暗。午宴进行到未时初,便有宦官过来说皇后见天色暗,恐有大雨,让众人可启程回城。结果通传的宦官刚离开,瓢泼大雨就哗一声落下,没走远的宦官立刻被浇了个湿透。在花园中宴饮的人也纷纷发出叫喊,急着寻地避雨。雨一下就收不住势,密密匝匝,眼看都要到申正了,也未有停歇之意。皇后很头疼,这么多男男女女,行宫虽然住得下,可要住得舒适却是不可能。心腹女官看着殿外雨幕,叹道:“只能住一晚了。这样的天,便是车子勉强能走,也无法在城门关闭前入城。”皇后无奈地吩咐她:“让人拿行宫图去先给太子挑。他们一行都是男子,劝他让一让地方吧。”于是谢等人就在亭子里等来了几名小宦官,抱着许多伞和一张行宫图。谢没在这方面让皇后难做,挑了处偏院,被小宦官们送过去。院子里只有一间正房两间耳房,和外面的厕所,院中还有一口井。小宦官们又送了两套寝具过来铺好,只留下句“晚些会有人送饭食过来”,便匆匆忙忙地走了。薛明芳里里外外转了一圈,问:“怎么住?两边耳房里有床,殿下肯定占一间,另一间给三郎和阿和,我们几个在正房将就?”正房有桌椅和一张榻,东宫卫还要留人值夜,轮流着也能将就一晚。谢瞥一眼白殊,见他点点头,便道:“三郎和我住,另一间还能多睡一个。”薛明芳和张峤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藏着的诧异。随既,薛明芳咧嘴笑道:“子山兄,那你看……”张峤眼一翻:“另一间你和章臣住,我和护卫们在这里将就。”薛明芳嘿嘿笑着凑过去,往他肩膀一拍:“好兄弟,谢了。”他们商量妥当,东宫卫已经解下身上包袱分给四人参加宴饮通常都会让侍从带一件外袍,以防弄污了能替换。先前他们在大雨中走过来,身上免不了被淋湿一些。四人换过衣袍,便等着晚饭送到。入夜后,雨势开始变小,但沙沙声依然不绝于耳。将近戌时,两名宫人撑着伞提着两个大食盒进来,还将其中两层尤为精致的菜肴放到谢与白殊面前。谢抬眼扫过两人,问白殊:“是她们?”小黑甩下尾巴,白殊点头:“是她们。”谢冷声道:“拿下。”东宫卫立时扑上去,将两名宫人牢牢按住,再拿出绳子捆人。两名宫人挣扎着大叫“殿下为何如此”“奴婢们做错了什么”,但很快被东宫卫用布堵了嘴。薛明芳冷笑:“做了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明天连你们带菜一同送到大理寺,看你们还如何狡辩。”两名宫人顿时脸色惨白,眼里涌出泪水,整个人瑟瑟发抖,不断地对着谢磕头。谢挥下手,东宫卫便将人提起来,扔到正房角落里。她们送来的所有吃食全部封存,一行人分吃了东宫卫随身带的干粮与水,又从院中打来井水稍做洗漱,便散开休息。白殊进房脱下外袍,躺到床上,笑道:“真没想到,竟是又要与殿下同床共枕。”谢留了一支烛火没熄,也睡上床,给白殊扯好被子:“睡吧,明日早点下山。”在外头的绵密雨声当中,两人没一会儿就睡沉了。也不知睡了多久,谢突然感觉有软软的东西拍在脸上,心下一惊,睁开眼却发现是跳上床的黑猫在用爪子拍自己,才放松心神。小黑却是叫得焦急:“喵喵喵!”它尾巴划向旁边的白殊,谢顺着看过去。昏黄的烛光当中,白殊原本白皙似脂玉的脸上此时浮着一片薄红,平常舒展的双眉紧紧拧着,双唇的颜色仿佛也浓艳了几分。谢看着那张俊美如仙人的脸,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后才在黑猫的叫声中反应过来不对劲。白殊额上冒着薄汗,微微张着嘴,气息有些急、有些重,身体似乎还在很轻微地颤抖。谢目光一凛,伸手探向他额头有点烫,但好像也没到起热的程度。他翻身下床,快速给白殊盖好被,便披衣出去叫张峤。“子山,你进来给三郎看看,他不太对劲!”一屋子人立刻被惊动。没一会儿,住对面耳房的薛明芳和贺兰和也披着衣赶过来。张峤是和衣睡的,抹把脸便进房给白殊把脉,却是面色逐渐带上惊奇。薛明芳过来得晚,此时见他这般模样,忍不住催促道:“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啊!”张峤抬眼扫过他,再转向谢:“三郎该是中了那药。”作者有话要说:暗昧薛明芳大惊:“这怎么可能?他吃的喝的用的都和我们一样!”谢面色黑如泼墨,回头吩咐东宫卫:“去问!她们到底还在哪里下了药!”跟进来站在后方的两名东宫卫立刻转身出去。谢再问张峤:“他现下如何?”张峤斟酌着用词:“倒不是多严重……”正房突然响起哭喊,打断他的话,不过很快又低下去。谢仿佛完全没听见,只问:“不多严重是多严重,可要用药。”张峤沉吟着:“三郎身子太弱,臣不敢随意处治。若想下针用药,须得太医来看……”谢眉头紧拧。皇后出行,必有太医随行,但来的太医也必是皇后心腹。若是别的病还罢了,中这种药,传到皇后耳中,还不知道会不会再起波澜。张峤看谢犹豫,又道:“是药三分毒,三郎本身又中了药,既不多严重,臣以为,还是不要再用药为好。现下只要忍过药性,或是……”他轻咳一声,才降低声音续道:“发出来,便好了。”谢抬眼看向床上。贺兰和正坐在床沿用手帕给白殊拭汗,白殊的情况似乎比刚才还严重些,连脖子都泛粉,原本淡色的唇此时仿佛抹了胭脂似的红。“就生熬着?不能让他好受些?”张峤嘴角抽了下。想尽快好,那自然是……不过白殊现在醒不过来,他们谁给帮忙都不合适。谢又问:“这样熬着要熬多久?”张峤愈发为难:“臣也不清楚……从药理来说,总得有一两个时辰吧……”薛明芳突然小声道:“哪里有厨房?我去要桶温水,擦一擦能好受些。”见谢和张峤看过来,他挠挠头,脸上罕见地带着赧意:“这是我的经验……我是用冷水,不过三郎身子弱,怕是受不得冷水。”张峤听得嘴角又抽了抽。这时,两名东宫卫进来,没敢往床上看,只一人回禀道:“那两宫人说,的确只下在饭食当中。不过,她们从厨房拿出食物后,是在路上寻了隐蔽处下药。待进到我们院子,见井口没封,便顺手将包药的两张纸扔进了井里,纸上该还有些许余药。”谢听完,又吩咐:“去问她们厨房在何处,要两桶温水回来。”另一名东宫卫却道:“不用问她们。先前过来之时,臣向带路的宦官打听过附近情形,知晓最近的小厨房在哪里。臣等这便过去。”谢点头,两人便快速退出去。薛明芳还是不解:“包药的纸扔进了井里……可我们也没喝井水啊。”谢沉声道:“我们打井水洗漱了。”坐在床沿的贺兰和转回头补充:“三郎受不得凉,水要打上来放一放,当时是最先打的他那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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