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报过此处灾民人数、病患人数,轻症、重症、死亡分别多少,每日物资消耗几何。最后,他道:“臣等按着殿下送来的防疫之法施行后,疫病扩散便减缓许多。至前几日曹御史送来肥皂与两个方子,就几乎没再有增加,病患治疗也有了些许起色。只是许多病患病情复杂……”谢点下头,道:“先让大夫们进医区看过。”此时大夫们都已自觉穿上防护服,就等着谢下令。如今酒精所剩不多,不过大夫们已经有了丰富经验,加上染病初期的治愈率很高,他们倒是完全没再有初来时的忐忑与担忧。谢刚回身要下令,却见白殊和孟大也穿上了防护服,诧异地问道:“你也要进?”白殊笑笑:“来都来了。”谢沉默一瞬,便让冯万川再取两套来,主仆两人一同换上。旁边华渝知县刚才过来得急,防护服还未换下,原本还担心太子会怪自己失礼,此时却是听得心中暗暗吃惊,抬眼不着痕迹地打量起白殊。一行人很快走进病区。而一旦到得病区里,带队之人自然而然地就变成了白殊,谢只沉默地守在他身边,听着他与大夫们讨论。在当地大夫的配合下,白殊与新来的大夫们花了一个时辰掌握病区情况。大夫们先去给那些病情复杂的病患看诊,白殊则指导知县如何安排病区、制补液、煎药,方能达到最为快速合理。所幸此处和山谷相比人数少了许多,所有病患就三百多人。有山谷的经验,又有ai小黑辅助,这些工作没费白殊多少事。知县刚记完白殊说的那些要点,让属官去照办,就听谢唤声“孟大”。下一刻,一群东宫卫便聚拢过来,将三人圈在当中。谢低声问:“你可去堤坝决口看过?”被人围住,知县心中已是惊了下,听得这一句,心头再次一跳,小心翼翼地看着谢,斟酌着答道:“臣去过……是臣领着人修补的。”谢目光凌厉地紧盯着他,淡声道:“那你比青淄知县要强,他连看也未去看,决口都是等着知州派人去补。”华渝知县答得愈发小心:“青淄县受灾严重,青淄知县恐是忙于安顿灾民,人手不足,才耽误了……”谢看了他片刻,挥手让东宫卫散开,自己也转身要走。他刚转身,却又听华渝知县用极低的声音道:“臣……曾接到知州示意……”谢回过身。华渝知县深吸口气,快速说道:“只派了人来口头说的,堤一决口人就到了,让臣不用管堤坝的事,上头会派人去补。但臣实在无法坐视河水肆虐,还是紧急召集人手,去将决口给堵上。”这话里信息不少。口头说的,便是无凭无证;堤一决口人就到,那是这人早已来到,只等着见到水便来拦阻。显然,华渝知县怀疑就是知州毁的堤坝。即使如此,他还是带人去堵了决口。也是因此,华渝县虽然也出现决口,但灾情却没有青淄县那么重。谢目光微闪,这华渝知县倒是青州里难得还有良心的官。他又问:“你对武凉知县,可有了解?”武凉县县城离奉,也是青州州治所在。那处平王养私兵的山谷,正是在武凉县内。华渝知县既已说了刚才那些话,也不在乎说多更,便道:“依臣看,武凉知县是个糊涂官,什么事都不过问。”谢缓缓点头,拍了下华渝知县的肩,便带着白殊离开。白殊和谢回到东宫卫扎的营地之时,天已经完全黑透。到了这时,白殊才觉得疲惫感泛上来,吃完晚饭就完全不想动。谢唤来冯万川:“往后便交给你了。等此处事情理顺,留下一两名大夫,便继续去往下一个县。若是碰到不听话的,直接让东宫卫绑起来,待我回来后发落。”冯万川笑着应道:“殿下只管放心,臣别的不会,照着章程办事可没有不利落的。”谢对他很放心,该交待的先前都交待过,便让人下去休息。此时有东宫卫送进热水,白殊才终于懒洋洋地起身洗漱,随后就直接躺上了床。谢跟着洗漱完,唤人进来端水去倒,又走到入口放下帘子。白殊已经扯了毯子盖在身上,原以为谢过来就会吹熄烛火,却不料人直接走到自己床前。他不解地仰头看去,只见谢从袖袋里取出一盒膏药递过来。白殊坐起身接过:“这是……”“你施计夕阳之下,一支黑龙旗迎风招展,缓缓向青州州治所在的离奉城靠近。离奉城既是州治所在,又是武凉县城。在知州、通判及一应属官全被抓的现在,城中只有武凉知县主事。接到报信的知县大惊:“太子怎会来此?难道是听说了最近的失踪案?”他的幕僚提醒道:“堂翁别管那个了,赶紧出城迎驾吧!”知县催促着仆役:“快快,拿本官官服来!”接着又慌乱地问幕僚:“这这这,太子来了要住哪?惯例该是知州或通判的府上,可他们人都不在……我是不是该传信回家,让夫人赶紧腾腾地方?”幕僚比知县镇定些,招过来传信的城门兵,问道:“告知知州和通判家里了吗?”见城门兵摇头,他又忙叫过几个衙役:“你俩赶紧去说,让知州和通判的公子都去城门候着!还有你,去让城东的驿站准备起来,里头的人都赶到城西去!”这都是地方上的惯例,主事官员外出不在时,凡家中有年长能任事的公子,可替父出面代为行事一二。在地方上,很多时候,这些衙内说话,比正经领朝廷俸禄的属官还有用。吩咐完,幕僚才低声对知县道:“知州、通判和平王不知在青州做了什么,太子此来必是与那事有关!堂翁能别沾就别沾,不管太子问到何事,您只管摇头当不知。天上神仙打架,咱们凡人离得越远越好。”知县听得频频点头,让人伺候着穿上官服,着急忙慌地出城接驾。等知县带着几个属官匆匆赶到城门,知州、通判两家的公子也刚好才到。三方会合一同出城,才走了不到二里地,便碰上太子的队伍三人骑马,后方一辆马车,护卫约摸有个一百人。知县一行连忙下马,急急上前躬身行礼。马上的太子垂眼一瞥,沉声道:“免礼。天色暗了,进城再细说。”知县重新上马,策马靠到太子身侧,赔着笑问:“不知殿下突然来离奉是有何事?臣听闻下面疫病形势还未缓解……”太子目不斜视地道:“孤听到消息,离奉也出现染疫者。此处乃州治,一州之重,便先带人赶过来看看。”知县一惊,慌忙道:“没有没有!臣一直小心防范,离奉并未出现疫病!”太子:“没有最好,那孤住一晚便回程。”说完,他转眼看看刚才自报过家门的两位公子。两位公子赶忙争先恐后地表示,府中已在收拾,恳请太子下榻。太子却是很快收回目光,只道:“知州与通判都不在府中,孤不便打扰,住驿站即可。”两位公子顿时语塞,只得讷讷地应了两声。知县倒是在心中庆幸,还好自家幕僚料事在先,已经让驿站做起准备。一行人进了城门便直往驿站而去。太子在驿站前驻马,问道:“驿站内可还有他人在住?”知县忙回道:“方才臣已经命人过来通知,将其他人都迁往城西驿站去了。”太子点个头,跳下马原地等了一会儿。他不开口,知县等人也不敢离开,都下马陪在旁边。只见另两个骑马的东宫卫也跳下马,走向后方的马车。片刻后,车门打开,一只白皙似美玉的手伸出,手指纤细而修长。知县看在眼里,心中暗自猜测:难道太子来治疫,还带着侍妾来?该不会是住下面太苦,爱妾受不住撒了个娇,太子就寻借口把人送到青州最繁华的城里来……他念头还未落,就见车旁那个半张脸都是络腮胡的高大护卫接住那只手,扶下个怀中抱只黑猫的年轻公子。那公子模样极俊美,就是脸色太苍白,一看便是病弱之相。知县一愣,随后猛地记起太子是带着楚溪侯来治疫的。他想得出神,目光就一直停留在那张有着仙人之容的脸上。然而下一刻,他突感心中一慌,仿佛被什么凶狠猛兽盯上,才察觉那个扶着楚溪侯的护卫在瞪自己,连忙垂下眼不敢再看。太子见人下了车,便当先走进驿站。楚溪侯半边身子都靠在护卫手臂上,跟着慢慢往里走。东宫卫们牵马的牵马,拉车的拉车,都跟着往里涌。知县几人被夹在人群中,只得一同进驿站。哪知,东宫卫刚进来完,转身便将驿站大门关上,紧接着就把知县几个与来迎接的驿丞一同捉住。知县骤然被抓,惊得直叫:“太子殿下?这是为何!臣是哪里做得不对……”其余几人自然也是一边挣扎一边叫喊,但很快就被东宫卫堵了嘴,直接拉进一间房中关着。只有驿丞的待遇稍好些,单独关在一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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