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禧帝看看那些香露香皂,确认玫瑰的都挑出来了,就让端那些的小宦官走另一头,送到王美人殿中,再让人去传皇贵妃。见到皇贵妃过来,嘉禧帝便笑道:“贵妃来得正好,白三郎刚又进献了一些香露香皂,这次全赐给你。”皇贵妃此时却是顾不上这些,只坐在嘉禧帝身边,伸手攀上他手臂,带着些娇嗔地道:“陛下,妾有事说,还请陛下屏退左右。”她虽也是五十几的人,但保养得很好,容貌不是极盛,却别有一种混杂着纯与艳的独特感。而且,嘉禧帝向来最爱她这依赖自己的小女儿态,此时便拍拍她的手,让除了孙宦官之外的人全都退出殿去。皇贵妃稍微坐直些,急声道:“昨日妾殿中有个小宦官,在行宫里看到皇后殿中两个女官鬼鬼祟祟的,摸过去一听,她们竟是在商量给太子下药!”嘉禧帝神色微微变动:“下的什么药?”“合欢散与软筋散。”皇贵妃将女官们的计划说了一遍,续道,“随后有个叫碧儿的,应该也是皇后殿中的人,过来给她们送药。”嘉禧帝也跟着坐直身,面露思考之色。他想起白殊刚才那疲惫的模样,和孙宦官所说的,皇后心腹带着禁军堵太子门抢两个宫人。果不其然,皇贵妃随后便道:“妾原本还想着,该是下边人瞒着皇后干的,想事成之后再邀功。毕竟皇后再如何,也不至于用那种下作手段吧。可妾昨日住的偏殿离太子挑的地方近……”行宫里到处都有禁军守卫站岗,女官们相互传个药还能寻到隐蔽处,但皇后心腹带着禁军去堵太子门要人,这么大张旗鼓的事不可能瞒过旁人。皇贵妃十分了解嘉禧帝,看他的神情便知他已经听说这事,就照着嬷嬷教的添油加醋:“这……是不是皇后心虚?宫禁森严,若没皇后通融,她殿里的人如何能传进来那些害人的药。”她与皇后斗了几十年,斗得在嘉禧帝面前都不用做样子遮掩,此时直接摆出又担忧又愤恨的表情,捉着嘉禧帝的手道:“这次皇后要对付的是太子,便也罢了。但她若是哪时起了歪心……这天下毒物千千万,验不出来的可不少……”嘉禧帝随手摸到案台上一样东西,狠力砸在地上。这声响一下惊醒说得起劲的皇贵妃,她扭头看过去,只见地上一块香皂滑出老远,装香皂的木盒已是散成几片。皇贵妃再转回脸,就见嘉禧帝阴恻恻地盯着自己,立时全身汗毛直竖,一股寒意从脊背直冲天顶,恐惧得汗不敢出。不过,她毕竟陪伴嘉禧帝日久,也深知嘉禧帝就是欣赏自己的不聪明,此时直接嘴一扁,眼里就浮上点泪花。“妾说错了吗?妾真听说过,南边好多菌子都有毒。陛下也知道,妾的爹爹以前在南诏待过几年,后来和妾说过一些那边的事。虽说陛下从不吃菌子,但若是将菌子剁碎了或是磨成粉下在菜肴中,菜肴还能提鲜,发作得也慢,试毒根本试不出来。”皇贵妃低下头抹泪:“妾就是为陛下担忧……宁王不仅有中书令这个岳丈,府中侧妃侍妾不知凡几,哪个和朝中官员没有关系。如今还搬进陛下的龙潜之邸,万一他心大了……”嘉禧帝紧盯着她面色,听她说了这一长串,还特意提起宁王,面色才渐渐缓和,伸手在她手背上拍拍,安抚道:“你不用多想,赐宁王府邸只是因为他原本的王府小了,又不好拓宽。而且,太子尚在,朕若是不明不白地……得便宜的可是太子。”皇贵妃顺势靠到嘉禧帝肩上:“那就当妾多虑了吧,是妾愚钝。”嘉禧帝揽着她肩膀,眯起的眼中含着深冷的光,声音却更是柔和:“哪儿就愚钝了,贵妃也是担忧朕。宫中有如此大的漏洞,定然是要好生清查一番。”说罢,他问孙宦官:“皇后可回宫了?你可识得那个碧儿?”孙宦官点头道:“识得。待老奴去问问……”倒是皇贵妃道:“妾刚过来之时,正见皇后仪仗进明正殿。”嘉禧帝冷声吩咐孙宦官:“你先带羽林卫过去把人扣住,将明正殿围了,所有宫人内侍分开看管,内侍省一点一点给朕查!”孙宦官躬身应是,起身时瞥到嘉禧帝眼神,心中便是一惊。他伺候天子十余年,还未曾见过那样掩饰不住的杀意。小心退出殿外,孙宦官一边去寻羽林卫大将军调兵,一边在心中叹息这回宫里怕是要狠流一次血了。皇贵妃见事成了,刚才被吓得砰砰直跳的心才缓缓慢下来。她目光扫过香露,暗暗定定心,露出欣喜模样,拿起一瓶笑道:“先前陛下说全赐给妾?就知道陛下还是心疼妾的。”嘉禧帝已恢复平日模样,抚着她头发柔声道:“你刚回宫,想必也倦了,回去歇着吧。”皇贵妃笑着应了,摇铃唤人进来端上东西,行礼退出去。候在殿外的心腹嬷嬷上来搀扶,想问问结果,却被皇贵妃一个神眼止住。皇贵妃慢慢往后宫走着,心里头还在反复琢磨嘉禧帝的反应,总觉着不同寻常,像是特别听不得那些毒物……碧儿从昨晚起就一直过得提心吊胆。先是见合谋的两个女官没回来,惶恐之下去找皇后心腹招供。过后左思右想,又总是心中难安。尤其昨晚,与她同住的宫人将她盯得很紧,连上厕所都步步紧跟。到了今早,骤然听闻那两人竟然被以勾引太子的罪名杖毙,她简直是如坠冰窖。下药的两人死了,那备药的自己……碧儿恍恍惚惚地跟着队伍返宫,才刚回到住处坐下喝口水,心腹女官便推门进来,目光示意房中其余人离开。碧儿战战兢兢地蹲身幅礼。女官倒是笑着安抚道:“坐吧。她们下药的事没传出去,如今死无对证,你也可安心了。”碧儿垂头不语,尽量控制自己不抖得那么明显。女官拉起她的手,温声道:“但前前后后的整个情况我还是得问清楚,万一哪里还有缺漏,才好尽快补上。好孩子,先坐下,跟我说说,你这药是怎么来的?”碧儿抬眼看她,见她面色和蔼可亲,心才跟着渐渐落下,吞吞吐吐地交待。女官耐心听她说着,时不时追问几句,待终于弄清楚了,才站起身,对门口朗声道:“进来吧。”立时便有四个健壮妇人推门进来,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条白绫。碧儿眼睛猛地瞪大。女官目光瞥向碧儿:“碧儿与那两名勾引太子的罪人姐妹情深,一时伤心过度,竟是自己寻了短见。”在她说话间,那几个妇人已经抢步上前推倒碧儿,压手的压手,压脚的压脚。一人直接坐在她身上,将帕子塞进她嘴中,还有一人快速将白绫在她脖上绕过,紧紧向后勒起。碧儿初时还在奋力抵抗,但渐渐地便喘不上气,早已被泪水糊住的眼中也升起绝望之色。就在此时,砰的一声,门被用力踹开,吓得屋中众人全扭头看过去。碧儿本就被白绫勒得高仰着头,因为喘不上气而阵阵发花的视野里,映入孙宦官带着一群羽林卫冲进来的情形。孙宦官的声音很快传进她耳中:“救人!所有人都拿下!”下一刻,碧儿强撑的那口气松开,顿时眼前一黑,晕死过去。后宫事由内侍省协同羽林卫调查,没有大理寺参与,也就没有惊动外朝。朝中官员并不知道,近一段日子,每日都有几具宦官宫人的尸身从后宫运出。直至六月初一的朔朝,宫里突然传出消息,皇后病重不能理事,后宫事务暂交皇贵妃处理。听闻消息的官员心中都泛嘀咕:十天前在北山时看着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重了?而有些常在宫中行走的官员,前段日子已经察觉到宫里下人当中的紧张气氛,此时听得这消息,交好的便相互使着眼色该是终于有了结果。偏向宁王的官员则是心里发慌,一下朝便找各种借口去寻中书令打探情况。中书令只叹气摇头:“皇后自打从北山回来,便一直卧病在床,连宁王都未能入殿探望。”这话说得众官员心里更慌连宁王都无法探望,只能说明是天子插了手,禁止皇后与外界接触!紧接着青州平王带队去青州是为赈灾,现下张峤收到的第一次消息却是有关工部官员。两者之间虽不能说完全没有联系,可赶着先报这个,着实有些奇怪。谢问:“具体什么情形?”张峤却摇摇头,坐下来细说。“我们去了一队人,扮成行商队伍,若是探到有价值的情报,会遣人往回报。可现下只有两只信鸽飞回,带的密信内容都一样。信笺小,能写的不多,只说他们全被封在杨庐城。余下的,就是刚才那句工坠楼治无效,亡。看样子,是真无法出城。”信鸽负重小,回程期间的不可控因素很多,通常轻易不会使用。便是有紧急消息需要尽快传递,也是信鸽在前、信使随后。然而现下只有信鸽飞回,说明整队人都动不了。薛明芳问:“是走水路去吗?”谢点头:“先前户部往下发加急文书,让沿途几处地方先筹粮筹物资。信使顺道探过,水路已经恢复通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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