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越这才颔首嗯了声,“你不把手挪开,我怎么关机?”宋思阳喜出望外,连忙收回挡着屏幕的手,亲眼见着褚越关了笔记本往床的方向走,很殷勤地跟了上去想要给对方盖被子。他的手才碰到被子一角,褚越音色平稳道:“我自己来。”宋思阳半是尴尬半是失落地站着哦了声,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这几天褚越对他若即若离的,有时候放任他亲近,有时候又骤生疏离感,不过他在人情世故方面有些迟钝,也并不是计较那么多的人,就只当褚越是性情使然才如此,没有一点点不满。但他心里还是希冀能和对方关系更亲近一些。至于理由,大概没有人能拒绝跟褚越成为好朋友吧。褚越有先心这件事在所谓的上流圈子里人尽皆知,他一生病不来学校就接二连三有人来找宋思阳打探消息,但宋思阳知道褚越是个很注重隐私的人,别人问了他也没敢多说,只是道褚越有点不舒服,过两天就会复学。他这样的说辞在别人看来无异于搪塞敷衍,性格恶劣一点的会当面说他看不清自己的身份虚摆臭架子。难听话宋思阳明里暗里都听过,虽然还是无法完全释怀,但已经不再为不相干的人难过,他现在最在乎的只有褚越什么时候能痊愈,至于其它的暂时都不在他关心的范围之内。宋思阳在学校基本没什么人缘可言,他一天到晚都跟在褚越身边,如今褚越不在,他做什么都是孤零零一个人。吃过午饭,宋思阳照例去自习室打发时间。学校静悄悄的,他绕过楼道,正想拐弯到走廊,看见靠在栏杆上的几个男生交头接耳,他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无奈地打算换条路走,可刚转身就听见他们在讨论褚越,宋思阳的耳朵顿时像是小狗辨别警报一般竖了起来。“宋思阳一问三不知,一点儿用都没有。”“褚越什么个情况,这都三天了还不见人。”“心脏病发呗,还能是什么?”“我见过他发病,好像是在林家那次,当时多少岁来着,七岁还是八岁,记不清了,哐当一下人就倒了,脸白得跟什么似的,还以为挺不过来了。”有人戏谑道:“他到现在不还没什么事吗,好多先心都是短命鬼,没多少日子可活,谁知道褚越能活到什么时候”短命鬼三个字钻进宋思阳的耳朵里,就像往里扎了无数根针,无形的尖锐疼痛让他丧失所有的理智。他忘记了自己在学校里艰难的处境、忘记自己没有得罪任何人的资本,本能地猛然冲了出去,像只开启满分防御状态的小兽朝几个男生喝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几人被突然出现的宋思阳吓了一跳,面面相觑都有些心虚,却不敢承认方才的话。一个高壮的寸头男生率先开口,“你小子躲在那里偷听,靠,是不是有毛病,我们说什么了吗,我们什么都没说。”对方比宋思阳壮了大半个身子,宋思阳却毫不畏惧,两只手攥得紧紧的,咬牙,“道歉。”“你他妈谁啊,我都没跟你算偷听的账,还要我跟你道歉?”宋思阳呼吸急促,“跟褚越道歉。”事关褚越,几个男生也不想闹大,他们认定宋思阳是个软柿子,不能拿他们怎么着,嗤笑道:“神经病,别搭理他,我们走。”可总是唯唯诺诺的宋思阳这一次却不依不饶,快步伸手挡了他们的去路,重复道:“跟褚越道歉。”几人望着纤瘦的宋思阳都很是不屑,“你有完没完,别逼我们动手啊,滚开。”宋思阳寸步不让,眼睛死死瞪着他们,仿若得不到一句道歉就绝不会退让。他们也不耐烦了,一个宋思阳也敢冲他们叫板,就算他们真的说了又怎么样,大家只是碍着褚姚两家的势力不敢挑明了说,但谁不知道褚越的病无法根治?寸头男生满脸凶神恶煞,“你再不让开,我真动手了。”宋思阳像块坚固的石碑一般杵在原地,怒视着他们,眼里的两簇小火苗烧得极旺,他是绝对温顺的性子,从来没有人让他迸发出这样大的火气。可他们诅咒褚越是短命鬼,宋思阳一想到这个说法,所有的怯懦都被烈火烧成灰烬,只剩下了维护褚越的决心,他固执地重复跟人起了冲突之后,宋思阳整个下午都心神恍惚,因此忽略了隐隐作痛的额头,自然也不知道他撞到墙面的那片皮肤已然开始显现出痕迹。一块青红交加的淤青像是印章一般盖在他白净的额角处,触目惊心。他很快就回过味来,下意识想把伤痕隐藏起来,往后退了一步欲躲避褚越的桎梏,但他一动,褚越也跟着动,直到他的背贴到了墙面,褚越的手还是牢牢地擒着他的两腮。褚越不满宋思阳的躲藏,低声道:“别动。”宋思阳立马像是被点了穴一般乖乖地贴着墙让褚越检查。褚越微微使力将宋思阳的脸往上抬了点,细细地注视着那块淤青。他是极少将情绪写在脸上的人,此时眉心却显而易见地深深蹙起,明明白白地表露他的不快。他的心口处甚至燃起了一簇暗火,那是当看到自己的所属物被贴上了不该有的标签时应该有的郁怒。褚越的手改了方向,按在了那块淤青上。宋思阳吃痛,倒吸一口凉气,却没有躲,只是怯怯地唤了声褚越。一开口很不争气地带了点颤音,他又赶忙抿紧了唇,不让自己的懦弱偷偷跑出来见人。褚越的眼神沉如深海,有点神经质地不肯将手从染了颜色的皮肤上挪开,仿若这样就能抹灭掉这块痕迹,是宋思阳的痛呼声让他从诡谲的情绪里剥离出来,他缓缓放下手,声音冷若寒霜,“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宋思阳回想起今日发生的事情,他无法对着褚越说出那三个字,也不想让病中的褚越操神,微红的眼睛闪烁着,半晌,笨拙地扯着慌,“我,我不小心撞到”褚越厉声打断他,“说实话。”对方的语气太过于严厉,宋思阳像挨了批评似的打了个抖,他飞快地瞅了眼神色不明的褚越,又迅速垂下脑袋,默默地闭上了嘴巴。宋思阳的刻意隐瞒给褚越的心口又添了一把柴火,对他而言,宋思阳在面对他时只能是坦诚的、赤裸的、一眼就能看透的,无论大小诸事他都有权知晓。但宋思阳在学校受了欺负并不是跑来向他求助,而是选择遮瞒,甚至用拙劣的谎言来应付他,难道在宋思阳看来,他就这样不值得信任吗?宋思阳仍沉默不语,似乎做好了绝不开口的准备。褚越愈发气闷,“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查到。”宋思阳闻言倏地抬头,对方冷冷抛下这句话就往房间走,他条件反射地挽留,握住那只白玉一般的手,似被烫了下,怯然地想要松开,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握牢了、攥紧了,他哽声道:“不要。”宋思阳不想褚越听见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褚越回身,“不想我查,那你自己说。”宋思阳眼睛泛起水光,唇动了动,“我跟人,打架”褚越刨根问底,“为什么打架?”宋思阳睫毛也染上了水汽,在褚越的注视中,他终是无法阻止委屈和愤懑破土而出,眨一眨眼,大颗的眼泪就滚下来湿了脸颊,他带着哭腔气道:“就是不让他们那样说你”褚越是何等颖慧之人,只是没头没尾的一句就猜测到宋思阳是因为他才跟人起冲突。没有人比他清楚宋思阳的性格有多柔顺,以至于听到宋思阳受伤的原因他先是有几分惊错,再才是被突如其来涌入的陌生且浓烈的情感湮没。被别人言语羞辱却只敢躲进更衣室的隔间里默默哭泣的宋思阳,却敢为了褚越跟别人动手,这样极致的反差,足以证明褚越在宋思阳心中的重量。他把褚越看得比自己还重要。宋思阳说完那句话哭得更厉害了,想到主任的偏袒,抽噎着:“不是我的错,是他们不肯跟你道歉”他还抓着褚越的手,仿若能借此汲取一点力量,可还是委顿道:“我打不过他们。”宋思阳不爱当着别人的面哭,可眼前的不是别人,而是他在乎的褚越,他哭得太可怜,脸颊挂满了晶莹的液体,像湿了毛的小狗,湿漉漉的、可怜巴巴的,再冷情的人看了他这副楚楚的模样也会将漠然化作怜爱。褚越胸膛里像注入了一汪滚烫的泉,也许是宋思阳的眼泪润泽了他常年冰封的心,最表面的冰层被熔融,那些他刻意压制在深处的情愫犹如火山爆发似的汹涌地冲击他的理智,犹豫与迟疑如云散风流,只剩下最原始的、炽盛的春情在他如同荒原一般的心底遍地开花。宋思阳还在喃喃,“他们凭什么那么说你”这样在乎维护他的宋思阳,因为他掉眼泪的宋思阳,为了他和别人打架的宋思阳。褚越凝望着眼前连哭都如此乖顺的少年,澎湃的情绪似海啸般席卷他原先水波不兴的世界,掀起疾风骤雨,将冷静、理智、自持这些他曾自认为极重要的品质尽数驱逐出境。黄昏虽终至,但在天黑之前褚越仍能享受阳光的照拂,也许是三十年,或者只有十年,也可能只是几个月,他不知道他能被命运眷顾多长时间,但在这一刻,褚越想要将这缕作为炙热的阳光抓在手心占为己有。一旦攥住了,就绝不会松手。褚越毅然将仍在呜咽着宋思阳拉入怀中,如此陌生的动作他却仿佛早已经演习了千万回,他的双臂从宋思阳的腰间穿过,将纤瘦的身躯完完全全地纳入自己的怀抱之中,又犹嫌不够地拿掌心按压着宋思阳的背,使得对方无限地贴近自己。宋思阳因褚越兀然的动作噎住,他脸上还挂着泪,呆呆地不敢动弹,茫然地喊了声,“褚越”因为哭泣过,他浑身滚烫得就像个暖炉,而和褚越的拥抱更让他的温度达到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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