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煦换了个角度,能更好地看到江,他沉浸在戏中,整个人暴戾愤怒,蓬勃的朝气感变得阴鸷狠戾,质问之时脖子上的青筋都凸起。魏徽深吸一口气,情绪收敛了一些,“管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拿到虎符,掌控兵权吗?”“……”管郴没有接话,呼吸更重了。魏徽步步紧逼,“说啊,你不知道还是不想说?”“……我不知道!”管郴的声音从嗓子里逼出来。“你说你不甘心沦为弃子,你要回去争夺皇位,你说那个位置所有的兄弟都能争,凭什么你不能争?”管郴颤声道:“你……撒谎!掌控兵权明明是想篡位!你少拿我当借口,你连弑母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自然不避讳再做一次大逆不道的事情!”魏徽被彻底激怒了,扯着嗓子怒吼:“世人都说本王无情无义,弑母杀兄,他们又可知,我才是被他们迫害的那一个!”管郴呼吸一滞,“你什么意思……”魏徽没有再继续说,喘着粗气道:“管郴,你的手段是真的高,违心地顺从、虚假的钦慕,等我彻底爱上你之后,再利用我对你的感情,彻底把我拉下位。我承认自己不是好人,可对亲信是真心相待、对你也是爱护有加。”说到这,他停了一下,耳机里是他沉重又凌乱地呼吸,仿佛心痛的难以自持,说不下后面的话。“何德何能啊,”魏徽这般骄傲的人,竟有几分苦楚,撕心裂肺地怒吼:“管郴,外界怎么传,你就怎么信。我和你相处了这一年半载,还不足以让你看清我吗?!所有人都不信我!所有人都不信!我他妈究竟做了什么事让你们所有人都背叛本王!我究竟有没有谋逆,你他妈不清楚吗?!啊?!”广播剧录制有时候并不会按照顺序来,也许上午和下午录得并不是同一段,内容接不上、情绪也不同,这就很考验配音演员功底,需要收放自如。林煦作为作者又是编辑,他非常清楚这段剧情的前因后果。管郴“无意”透露出想回去争夺皇位,魏徽为了支持他,收拢自己在京城的各大势力,利用职权之便拿到虎符,获得了军权。然而这是管郴布的局,他利用这件事,和三皇子里应外合,一早就和皇帝通了气,接着打着清缴叛党的旗号,将魏徽钉在耻辱柱上,把他从高位拉下,削爵处刑,差点丧命。这个剧情是整部小说的一个重要转折点,也是管郴意识到自己感情的重要阶段。江的情绪太饱满了,他把愤怒、怨恨、心碎、受伤的感觉全部都表达出来了,那一声声嘶吼的背后是一颗千疮百孔的心。魏徽从来就不是天之骄子,他有尊贵的身份,却是在污水中长大的,所有人都没有资格说他狠心,包括他死去的母亲。他好不容易愿意去信任一个人时,那人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刀,扎在内心最软的地方,结痂的伤口再一次被捅破,里面的污血和浓水流出来,是经年积攒的陈伤。“ok!非常完美!”导演出声道。江收敛了情绪,涨得通红的脸也恢复了正常的肤色,他一转头,对上林煦的目光,顿时愣住。邢星也看到了,张了张嘴,原本要与江嬉笑的话停在嘴边。晓雯惊异地说:“林老师……您没事吧?您……”林煦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满脸的泪,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处汇聚,一滴一滴地往下落。屋内的导演也看向他,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对不起。”林煦摘下耳机,擦了擦脸,声音哽咽又嘶哑,“我……他们配得太好了,我有点入戏。我……我去一下洗手间。”他仓皇而逃,一进洗手间就控制不了情绪,泪水汹涌地流出,像开闸的洪水宣泄着过往的委屈。许是江的情绪太到位,又或许昨天遇到了郭舒乐,多年来累积起来的难过和痛苦随着泪水疯狂地涌出来。他捂着嘴不敢出声,止不住地抽噎,无人言说的难受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他裹挟、勒紧,让他窒息、绝望。林煦还记得写着一段时的感受,他故意安排了这样的剧情,给了魏徽无法解释的委屈,他代入的就是自己。魏徽台词他没有细细琢磨过,那些都是情到深处时,自发迸出来的言语。他把自己经历过的情绪给了魏徽,把自己没有的勇气赋予角色。林煦很清楚自己和魏徽一样,没有相信他们的言辞,世人拿着道听途说的“真相”,添加油醋地说着自以为的正义,用唾沫星子把他们钉在耻辱柱上,结束的尽头是死亡。林煦蹲在角落,情绪再一次崩溃,又或者说情绪从未好过。等他哭得筋疲力尽,终于有心思理会外界的事物时,发现自己不知道在江的怀里靠了多久了。江胸前的面料被他哭湿了,好大一片水痕,上面好像还有鼻涕。林煦哽咽着,拿出纸巾帮江擦。江注视着林煦的脸,眼尾和鼻尖哭得通红,冷淡的人委屈巴巴的抽泣,明明双手还在抖,却执着地掏纸帮自己擦衣服。“好些了吗?”江拍着林煦的背,低声问。林煦带着鼻音,说话瓮声瓮气的,“你什么时候来的。”“有一会儿了。”江抹去林煦眼尾挂着的泪珠,眸色深沉,“昨晚,你也是这么哭的。”林煦擦衣服的动作停下,抬眸问:“我昨晚哭了?怎么可能?”他哭过后的眼睛更加的水润,含着一汪泉水似的波光粼粼,眼睛里的红血丝看着让人心疼。“为什么不可能?”江反问,手掌一直在林煦的背上帮他顺气,“你连我说的话都不记得了,怎么会记得自己哭?”林煦抿了抿唇,继续给江擦衣服,动作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执拗。江由着林煦擦,目光描摹着他的五官和脸庞。昨晚他赶去厕所的时候林煦也是这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像一只受伤后无助的小兽,敏感、畏惧、恐慌,谁的话也听不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江的心脏被拧了一把似的,狠狠地揪起来了,又酸又痛,印象中的林煦永远是得体清隽的,【劝告】林煦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过生日了,他记不太清,大概是他父母离世之后。那几年过得浑浑噩噩,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提有精力过生日。一开始有两年杨小凌一如既往地掐着零点给他送祝福、提着蛋糕上门,但他那时候无心去经营任何关系,基本都关机在家昏睡,渐渐的杨小凌也不来了。他陷入混沌,任由自己自生自灭。赵西文一直鼓励他多出去走走,就算不交朋友,多呼吸新鲜空气对病情也好的。但林煦的心早就死了,对所有情感都失去信心,甚至觉得别人的接近都带着目的,真心被践踏过之后,信任变得渺茫虚无。可和江重逢之后,林煦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行尸走肉的身体被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他开始向往能见到江的每一个明天。青年张扬的笑容、温暖的怀抱让他无比留恋。对生活早已失去兴趣的心开始为江跳动,和他在一起时,林煦仿佛回到了大学那段平静的时光,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日子都汇聚于此。生日不过是个借口,林煦想利用一切能和江相处的理由,他学会贪心、开始拥有靠近别人的欲望。“生日?好啊。”江笑起来,“你什么时候的生日?”林煦回答:“六月二十七号。”江站在洗手池边洗手,看着镜子里的林煦,“那就是下周啊,学长怎么不早说?准备礼物都有点仓促。”“不用准备。”林煦第一次这样邀请别人,生涩又忐忑,指尖揪着衣尾,“我也不喜欢热闹,以前都不过生日,就……只邀请了你。我们吃个饭就好。”水龙头的水哗啦啦地流着,林煦嗓子干涩,喉结滚了滚。江抬眸看了林煦一眼,瞧着他眼尾未消下去潮红以及泛红的耳垂,笑意一闪而过,“只邀请了我?”“……”林煦有些慌乱,觉得江的目光格外热烈,不敢直视,解释道:“嗯……我没有朋友,所以,就……”“林煦。”江突然叫他。这是林煦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听他叫自己全名,一时间愣愣地看着他,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江抽出纸擦了擦手,转身注视着林煦,低声说:“和我在一起你不用太拘谨,你很怕我吗?”林煦用力摇头,“没有。”怎么会怕,明明喜欢的不得了。江:“可你这样给我一种很怕我的感觉。”林煦否认:“真的没有。”江抬起手,要去摸林煦的脸颊。林煦呼吸一滞,受惊似的后退一步,脸蛋火烧火辣的,又期待又紧张。江揶揄:“还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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