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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2页）

&ldo;是么。&rdo;柳维扬出神了一阵，又问，&ldo;那你呢，怎么会游离出三界之外的？&rdo;

&ldo;啊，我？&rdo;颜淡呆了一下，不知他怎么突然把话锋转到自己身上，只得尴尬地笑，&ldo;这个么，其实我本是天庭小仙，后来犯了天条，要上天刑台。你也知道嘛，天刑台上走一遭，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能不能活得下来还不知道呢，然后我就逃了。&rdo;她停顿一下，见柳维扬还等着她往下说，只得硬着头皮讲下去：&ldo;后来我才发觉，我找到的那条路居然是轮回道，下去后就是七世轮回，地府名册上缺了什么就顶上，万一这些年都少些蟑螂臭虫王八的话，那我岂不是会被人耻笑？于是我放弃仙籍，才没有去轮回七世，但这样一来，就游离出三界了。&rdo;

柳维扬默然不语。

颜淡来回走了一趟，忽然道：&ldo;说起来，青石镇古墓最后一间石室里的那幅山水画可是你画的么？&rdo;

柳维扬微微颔首。

&ldo;你还记不记得那画中的地方是在哪里？&rdo;

&ldo;……不记得。&rdo;只是脑中会有这么一个模糊的印象而已。他踏破千山万水，连一些偏壤小镇都没放过，至今也没有寻到画中的那个地方。

颜淡叹了口气：&ldo;看来你我的经历会有对得上的地方了，你画的那个地方是在冥府。&rdo;她看着柳维扬的神情微变，便耐下心来解释：&ldo;我说的冥府，就是凡人常说的阴曹地府。生死场，夜忘川，黄泉道，其实那里景致很美，不是凡人说得这般可怕的。而你那幅画几乎画得一分不差了。&rdo;

&ldo;我脱离仙籍之后，就到了冥府。我用了八百年的时间渡过夜忘川，很多一起渡河的人，等到岸边就把前尘全部忘记了，然后再世为人。可我忘不掉，也离不开冥府……&rdo;颜淡吁了一口气，慢慢皱起眉，&ldo;又过了很多很多年，我终于找到从冥府回凡间的路，但这千年之间，我的修为全部荒废了，就成了现在这样。&rdo;

柳维扬嘴角微动，正要说话，只见颜淡倏然握住他的手，一本正经地说：&ldo;我可以懂你的感觉，不过侬翠姑娘真的很配衬你，你就从了吧。&rdo;

柳维扬一下子甩开她的手，扭头大步走开了。

颜淡笑嘻嘻地看着他的背影：&ldo;柳公子，刚才对你说的那些话，我连对余墨都没说过。这种事实在太丢脸，你千万不要说出去。&rdo;

柳维扬脚步一顿，回过头微微一笑：&ldo;待我再想想。&rdo;

他最常有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再要么就是甚悲凉的苦笑，而这一刹那的笑意，宛如薄冰乍融。

颜淡摸摸下巴，不觉想，之前嫌弃柳维扬死气沉沉，平日连话都没一句，现在看来还不算那么讨厌。

颜淡提着一串饱满深紫的桑葚，蹲在小溪边洗。洛月一族虽然已经衰败了，却还远远没到最惨不忍睹的地步，等到了那腰是腿、腿像腰的地步，她把柳维扬卖出去的时候也难免会心有歉疚了。

眼下情形，柳维扬只怕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完全身不由己。她不过是顺应情势罢了。

她那串沾着晶莹溪水的桑葚，美美地咬了一口，余光突然瞥见两个颇为熟悉的人影，立刻把手上的桑葚给丢在一边，笑逐颜开地扑过去：&ldo;主公主公！还有师兄，你们‐‐咦？&rdo;

唐周走上前，一把将她紧紧抱住，淡淡的气息拂过她的鬓边。颜淡顿时僵在那里不会动了。幸好他很快便松开了，仔仔细细地看了她一会儿，微微笑道：&ldo;看来你倒没受什么伤么。&rdo;

颜淡自认为脸皮也算是磨练得厚了，居然觉得脸热：&ldo;看来还是我运气好些。&rdo;她转头看了看余墨，吓了一跳：&ldo;余墨，你的左眼还能不能看见东西？&rdo;他眼角的伤，比她那日见到的似乎更重了，已经红肿起来。

余墨伸手碰了碰，淡淡道：&ldo;还好，就是有点费力。&rdo;

颜淡松了口气，喃喃道：&ldo;能医就好……&rdo;她伸手扶住余墨，轻声说：&ldo;我借住的地方就在前面。&rdo;

唐周看着他们，只得问：&ldo;柳兄呢？我们虽差不多一起摔下去，那时整座山已经翻了一半了。&rdo;

颜淡将牙咬得格格响：&ldo;我把他嫁出去了，谁让他说都不说一声就把我推下悬崖的？&rdo;

唐周倒没太惊讶，只是轻喟一声：&ldo;嫁出去了啊。&rdo;

余墨微微一笑，语声低沉悦耳：&ldo;原来是迁怒。&rdo;

&ldo;是迁怒怎么样？&rdo;颜淡摆出最蛮横最不讲理的表情。

&ldo;没怎样。我只是想，他起码还是把你推下去，而我和唐兄是被踢下去的，这笔帐该是怎么算？&rdo;

颜淡不觉想，这柳公子真是太狠了，若他不是有这一身本事，早就仇家遍天下，怕被分尸十回都不够。

余墨的眼伤很严重，伤口裂开过两三回，又沾了脏东西，隐隐有些化脓，就算她用了咒术，也不是一时之间就能好起来。

颜淡趴在床边，托着腮看他的睡颜。她用的是一个让人产生睡意、却可以算得上简陋的妖术，若是余墨不配合，只怕也对他没什么用。她不禁想，这世上，她或许是唯一一个可以让余墨放心把性命交付的人了，而她也同样放心把自己的安危全部交托到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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