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经时一边赶回去一边给家庭医生打电话,让他马上过来。 他一回到家就一边往夏行星房间走去一边问:“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高烧?” 张阿姨像是突然找回主心骨,跟在他身后说明来龙去脉:“星星这孩子太能忍了,本来应该就是个不成气候的小感冒,我们问他他一直说没什么不舒服的,还说不让告诉你,不是什么大问题,以为熬一下就能过去,没想到一直没好。” “中午的时候我叫人吃饭一直没人应,去房间里一看人已经发热了。” 霍经时走得很快,眉心紧蹙,下巴线条绷得很紧,狭长的眼睛里露出冷冰冰的怒意,其中的紧张和心疼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霍经时这回是真的发了怒。 平时夏行星再怎么跟他保持距离都没关系,但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就愚蠢得不可原谅。 可况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体质。 早年饱受折磨的身体,怎么经得起他这么折腾。 在霍家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肉,这么一病又给减下去了。 可当霍经时推开那扇房门,亲眼见到脸色苍白、烧得意识不清的夏行星时,他又瞬间认输了。 少年清瘦单薄的身躯过于骨感,几乎没有什么血肉。 平时总爱扬起的嘴唇此刻不见一丝血色,隐隐发抖,发佛正陷在什么梦魇之中。 又仿佛自己受了多么大的委屈,却不能诉说,只能默默隐忍。 他应该早就习惯了忍受。 忍受委屈,忍受病痛,忍受不安。 霍经时心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狠辣的大手攫紧,透不过气来。 这一切都在无形地指责他,是他的疏忽和冷落让夏行星生了病也不敢吭声,落得这翻境地。 他走到床边,微微俯身给夏行星掖了掖被角,握住他不安分乱动的手。 夏行星的手骨形生得很好,修长细致,骨节分明。 但皮相却不是很细腻光滑,有许多去不掉的疤痕,烧伤疤、刀疤细细密密,手指头也覆着一层薄薄的与他年龄不相符的茧。 霍经时狭长的眼角闪过暴戾的幽光。 算了吧,何必呢。 那些有的没的,跟一个小了自己那么多的高中生斤斤计较,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什么。 夏行星已经够懂事了。 他不信任自己,不依赖自己,不喜欢自己不是能勉强得来的。 况且,他的确不值得信任,人又刻板无趣,绷着一张脸,说话严肃,也难怪夏行星忍出病来都不愿意跟自己说。 夏行星全身陷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微微颤抖的眼睫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不断地有豆大般的冷汗划过光洁的额头,浸湿被褥。 张阿姨看不过眼,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并非一点端倪都看不出。 她站在一旁站在苦口婆心地劝道:“先生,我知道您忙,但是有空还是要多关心一下星星。” “这养小孩又不是养小猫养小狗,不是把人接回家给吃饱喝足就可以了的。” “而且,我也没见过星星这么懂事、这么讨人喜欢的小孩。” “您别嫌弃我嗦,我猜,很多事,他不懂、不知道也不敢去问你,就算是他什么地方得罪了您,惹您不高兴了,您也要和他好好说,相互沟通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嘛,小孩家家的,哪有不犯错的,您一个大人,不要太较真了,是吧?” 霍经时失笑,夏行星才来多久,白叔和张阿姨就一个两个的都赶着给他说好话了。 “嗯,”他低声应下:“我以后会注意的。” 私人医生上门听诊过后开了药,嘱咐了许多注意事项。 张阿姨捧来一盆热水,要给夏行星擦脸,霍经时接过她手上的毛巾:“我来吧。” 张阿姨见鬼了似的看着他。 虽然她刚刚是说让先生多关心一点星星没错,但也不指望他关心到这个程度。 凭霍先生的心气脾性,他只要多回来陪星星吃几顿饭,多关心一下他的功课和生活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再说,霍先生这种自己都要人伺候的人会伺候人吗? 张姨支吾道:“霍先生,还是我来吧,照顾病人这种事……”你做不好的。 霍经时淡声打断他:“给我。” 没什么不会的,他以前什么也不是的时候,小少爷无论是生病还是和别人打架负伤,都是他兜的底。 他最清楚小少爷哪里怕疼、哪里怕痒。 也清楚他不肯吃药、不肯打针不肯去医院用什么方法哄最有用,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夏行星的生理习惯和心理变化。 他知道是知道,但那时候他从来不会去低声下气地哄小少爷。 有时候还故意趁着他难受的时候对他冷暴力,甚至坏心眼地让他病得更重。 这样,自己还能消停几天。 反正无论什么状况,他总能制住夏行星。 如今回忆起来,当时的夏行星足够烦人,而他,也足够恶劣。 半斤八两,又纠缠不休。 作者有话说: 蟹蟹给我评论的小!可!爱!们!生病 夏行星面色潮红地躺在一床雪白的被子里,眼睫湿亮亮一片,不知是泪还是汗,眼角也闪过湿漉漉的划痕。 他睡得很不安分,嘴里呓呓念着:“不、不要……别打我……我不敢了……啊” 猫儿一般的叫声让霍经时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狭长深沉的眼底怒意汹涌,飓起一片铺天盖地的狂风暴雨,可动作却很轻柔。 他紧紧地握住夏行星乱动的双手,神差鬼使地,放到嘴边亲了亲。 不含别的意味,只是单纯的安抚,低声问:“谁打你?” 夏行星不说话,闭得不安稳的眼睛一直有眼泪流出。 流不完似的,源源不断,又流得悄无声息。 像夜里静静流淌的暗河。 霍经时不是没有见过别人哭,路边的乞丐、失败的面试者、下岗职员未成年的家属…… 但他只是一个商人,不是慈善家救世主,救不了那么多人。 霍经时也早就对这个世间的眼泪麻木。 因为在他年少流泪的时候,也不曾得到过拯救。 可是直到今天,他发现,自己是受不了夏行星哭的。 受不了以前那么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这么悄无声息地流眼泪,他捧过的人。 即便再不受自己待见,也不能遭受到这个世界如此绝情冷酷的对待。 那两行悄无声息的眼泪都要将他一颗坚硬麻木的心泡软了。 现在的夏行星,那么坚韧隐忍的一个人。 是受到了什么样的委屈和虐待才会这么难过伤心地留这么多眼泪。 梦中的人被黑暗和无助困住了:“不要走……别丢下我……求求你……我再也不……” 霍经时不知道他在喊谁,双手按在他单薄的肩头,不让他四处乱动蹭掉被子。 夏行星被梦魇深深纠缠,丧失意志地挣扎着。 霍经时不得不用被子团住轻飘飘的少年,放到自己怀里。 双臂收紧,将人整个地圈起来,一下又一下地安抚:“嘘,不走” “不走,乖。” 少年动作的幅度小了一些,喉咙间依旧溢出模糊的嘟哝:“不要……走。” 霍经时将人抱在怀中,下巴抵住他黑发柔软的脑袋,轻轻拍打他削瘦的脊背:“不走,我在这里。” “星星,不怕了。”宽大温厚的手掌多多少少安抚了少年的恐惧与惊慌。 霍经时腾出手轻轻揩去夏行星额边的汗珠。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只是这段时间一直都这样。 在尘封的记忆苏醒之后,身体的反应比意识更快,太过自然而然,反正夏行星小时候他也是这么哄他睡觉的。 低头凝视那尾湿漉漉的眼角,已经被泪水泡得微微发红,他几乎有想贴上去吻一吻的魔怔。 只是单纯想给这个命运曲折坎坷的少年一点安慰和温暖,虽然这曲折坎坷的命运里也参合着他落井下石的手笔。 暮色降下,霍经时抱了他半宿,怀里的人才安分一点,渐渐平静下来。 他探了探夏行星的额头,高温褪去了一大半。 他才刚去换洗毛巾,被人松开手不到一秒的夏行星不知是在梦中遇见了什么,惊叫了一声,音色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尖锐。 受惊的少年蓦然睁大眼,“嚯”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一个溺水呼吸不过来。 霍经时一把丢开毛巾,快步回到床边将还仍被梦魇纠缠的人紧紧搂住。 不断地顺着他的脊背一下一下安抚:“不怕,不怕,没事了。” 夏行星大口喘息,眼睛睁不开,闻到熟悉的气味,只凭直觉“哗”地抬起手环住霍经时的脖子。 一个劲地往那副坚实温暖的胸膛蹭,发出小猫般呜咽的哭声。 霍经时多硬的一颗心都要在此刻化成绕指柔。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完美陪训 [快穿] 以前的事 装睡的梁多 许多愁 冰川期的春天 狗血体质[快穿] 凝眸深处的温柔 岁月红颜 和七个alpha流落荒岛的日子 盛宠之神归九天 流年明媚·相思谋 树洞,我是抱错的QwQ [重生种田]要上进不是上晋 有染(军婚) 妻主拒绝离婚 不良少女 重生影视巨星 昨日星辰 穿越之寡妇丫鬟 我有一本妖怪食谱[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