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绿萼曾道:&ldo;芸儿将来必是要跟随出王府的,怎么也能封个佳人。&rdo;言犹在耳,想不到竟以这样惨烈的方式实现。我叹道:&ldo;&lso;归妹以娣,跛能履,征吉&rso;[148],但愿芸姑娘从此以后再无灾厄。&rdo;
裘玉郎一怔,抚掌笑道:&ldo;&lso;眇能视,利幽人之贞。&rso;[149]&rdo;
所谓&ldo;幽人&rdo;,可指藩邸潜龙。从裘玉郎口中说出,自然代指高曜。这话太露骨,我装作没有听见,只侧头赏景。
画舫正在穿过汴城东水门。不远处的陆路正东门城楼旁,一面白旗高高飘扬。日光在上散she成隐隐五色。河边城下,到处是歇脚的行人。南岸有一群闲人正观看角抵,猛然爆发出一阵齐整的叫好声,如渊龙唏嘘,响遏行云。
裘玉郎神色自若,接着道:&ldo;近来京中的传言,不知小姐听说了没有?&rdo;
我一奇:&ldo;玉机久不出门,不与京中往来,实在不知京中有何传言。&rdo;
裘玉郎道:&ldo;京中不知怎地,有谣言传出,说五月到六月之间,胭脂山出了王气。&rdo;
第二十九章皎皎白驹
我心中一凛。这话绝不会从太史局传出,更不会从高思谊、高旸与高曜口中传出,那便只有一种可能。日光偏南,晒得我半边脸滚烫。我取出帕子按了按汗意,不动声色道:&ldo;大人知道,自古民间喜欢传这些图纬符谶、鬼神之说,大人何必当真。&rdo;
裘玉郎嘿的一声,眸光如星芒暴长,莫可逼视:&ldo;实不相瞒,在下在军中时,曾亲眼见过王气。只不过与京中所传,在日子上不大相同。京中有说一天的,有说三天的,也有说五天、七天、八九天的。五花八门,不一而足。&rdo;
画舫正穿过水门瓮城,我的声音也显得虚冷而不真实:&ldo;既是真的出现过,想必是从自西北传回来的,并不出奇。&rdo;
裘玉郎笑道:&ldo;小姐不想知道这话是如何传出来的么?&rdo;
我笑道:&ldo;既然大人亲眼见过,这话不该问大人么?&rdo;
裘玉郎笑道:&ldo;古人云,&lso;门有倚祸,事不可不密,墙有伏寇,言不可而失&rso;[150]。在下不敢胡言乱语。&rdo;
我摇头道:&ldo;若大人不知,玉机就更不知道了。&rdo;
裘玉郎道:&ldo;那在下便斗胆提点一二,也许小姐能想起来。在下离开军中之前,仿佛有宫里的特使来了西北。初时在下只是觉得他眼熟,仔细回想,这才记起,原来这位公公是太后身边的亲信内监。此事小姐知道么?&rdo;
我奇道:&ldo;太后身边的亲信,大人也能认出?&rdo;
裘玉郎坦然一笑:&ldo;姑母出殡时,在金水门候了许久,因此得以记住宫中许多人。小姐是一位,那公公也是一位。&rdo;
我赞许道:&ldo;大人过目不忘,好本事。&rdo;
裘玉郎道:&ldo;小姐可知道,太后身边的公公如何会去军中?&rdo;
我笑道:&ldo;玉机已是山野村妇,京中传言、宫中人事,都已是过眼云烟。大人所问非人。&rdo;
一进城中,河面陡然宽阔。南岸屋舍鳞次栉比,有亭台楼阁向北深入河中。太后是听了我的话,才派人往&ldo;事情的源头&rdo;去寻的。我不肯答,裘玉郎也不追问。然而他既这么问了,显是推测出了实情,至少已经对我起了疑心。
只听裘玉郎又道:&ldo;京中流言四起。幸而圣上没有处死昌平郡王和信王世子,不然百姓定然以为圣上囿于王气之说,出于私心,处死手足侄儿。&rdo;说着幽幽一叹,&ldo;失去民心,便不好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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