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酒酒顿感不好意思:“如此,可要我再去重新煮一碗。”
池文彦道:“不必了,早些时候,我给五娘喂了一些肉羹,不打紧的。”
李酒酒点点头,忽又吸了吸鼻子,奇怪道:“少庄主,你们这屋子里的血腥味……似乎比昨夜更浓了些呢。”
池文彦弯腰放食盒,眼皮子微微一跳,再抬首的时候神态恢复常色,轻笑道:
“昨夜雨大,我怕五娘着凉,并未开门窗透气,想必是那血的气味在屋内闷了一夜的缘故吧,我都习惯了,倒是闻不出什么差异。”
李酒酒哦了一声,身子十分自来熟地往床榻方向走过去,池文彦目光闪烁了几下,却未阻止。
“嗯?夫人这手腕怎么都勒红了,少庄主不是我说你,你这人虽然体贴事事周道,但这未免也系得太紧了些,也不怕伤着你夫人。”
李酒酒坐在床榻一侧,替少夫人轻轻揉压按摩,按着按着,就发现少夫人睁着空洞的双眸,缓缓滑落出两行泪水,流入鬓角。
“诶?好端端的夫人怎么哭了?”李酒酒手足无措,赶紧为她擦拭眼泪。
池文彦叹息道:“五娘知晓今日就要除去她腹中那孩子,昨夜情绪极其不稳定,挣扎得厉害,好几次都要挣断绳索,欲行自残之举,迫于无奈,我只好……”
李酒酒深表理解,也跟着叹了一口气,道:“话虽说如此,但好生生的一个人,整日就这样捆在床上,不能自由行走。
人多少是有些崩溃难受的,她是你的妻子,你多体谅体谅她。”
“是是是,夫人这般受苦受难都是为了我,池某人不敢不体谅。”
池文彦看着李酒酒弯着身子,似乎担心五娘躺久了身子乏痛。
很细心地替她按摩四肢上的肌肉,替她松弛。
面对一个相识不到两日的陌生人,尚且都能够做到这般,饶是性子如阴险毒蛇的池文彦,也不由神情陷入微妙的恍忽之色。
李酒酒见慧五娘嘴上还塞着毛巾,担忧她含久了下巴会脱臼,见她此刻神态颓然平静,李酒酒就擅自主张替她取下毛巾。
池文彦就是这么一个恍忽失神的功夫,慧五娘口里的毛巾就已经扯了出来。
他脸色大变,手掌骤然摁在腰上,一个刀柄探出头来,瞬然露出了欲灭口的阴狠目光。
李酒酒轻啊一声,震惊地发现那毛巾下头一截竟是全然的深红之色。
虽然慧五娘嘴巴闭合的动作很快,可她仍旧看到她红森森的嘴巴如血洞,里头好似缺了什么。
容不得她细看,快得好似眼花错觉。
心头正起怀疑,慧五娘却虚弱地偏过头来,朝着李酒酒感激温和一笑,然后又目光卷恋地看向池文彦。
这般反应又打消了李酒酒的怀疑。
若是池文彦当真暗地里对自己的妻子有虐待的行为,她这样的修道之人近在迟尺,没有不求助的理由,更不会露出这样妻子看丈夫的爱意眼神。
池文彦紧绷的身子缓缓松弛下来,眼底的冷光说散就散。
他是天生的演员,忙上前握住妻子的手,温声道:“阿彦在这里,阿彦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五娘。”
李酒酒看着夫妻恩爱温情的一幕,忍不住想要落泪,这般平凡又本该幸福的夫妻,何以上苍如此残忍,竟要这般惩罚他们。
也不好打扰夫妻二人独处的温情时光,李酒酒‘很有眼力见’的离开出屋子。
清晨,阳光大好,风过一阵,带着阵阵的茶香。
云渡山庄,本是酿酒大商,世代都是以酿酒的行业富甲一方。
可是直至老庄主病重少庄主掌权的那一年,云渡山庄的酒业就渐渐以低价转手给了其他商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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