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里不断发出顾客催单的提示音,还有外卖员的各种申请,周淮生放下电话,在电脑上一通操作,为了进出方便,他的电脑桌就摆在门边上。 周淮生还没注意到林知绎站在门口,他点掉最后一个小休申请,狭小的站点终于恢复安静,周淮生松了口气,一抬头看到林知绎站在旁边,他顿了顿,语气疏离:“下班了?” 林知绎还不习惯这样的周淮生,“还很忙吗?” “嗯。”周淮生点头。 卷卷正趴在小床上无聊得冒泡,一听到林知绎的声音,立马像小火箭一样冲过去,林知绎蹲下来抱住他,卷卷扁了扁嘴,“小爸爸,我好想你。” 林知绎的心情稍微好转,他亲了亲卷卷的小脸,“才一天就想啦?以后卷卷上学了,也要在学校里待一天的。” 卷卷连忙搂住林知绎的脖子,“那就不上学了。” 林知绎笑了笑。 周淮生还在处理系统上的事,无暇关注林知绎和卷卷的对话,林知绎笑意渐淡,以前每次他和卷卷抱在一起的时候,周淮生都会静静地看着他们,投来温柔的目光,可这一次,林知绎却没有感受到。 林知绎把卷卷放到小床上,然后把买来的图画书和玩具放到他旁边,“卷卷可以在书上涂颜色,水彩笔在这里,卷卷挑一个喜欢的颜色。” 卷卷正抱着水彩笔筒选颜色,林知绎犹豫了片刻,起身靠近周淮生,倚在桌边,说:“你什么时候下班?” “不确定,怎么了?” “我……我预约了一个摄影师,今晚去他工作室拍一套全家福。” 周淮生停住动作,林知绎立马紧张起来,解释道:“主要是拍卷卷,那个摄影师很会拍小朋友,他正好今晚有时间。” 听到“全家福”三个字,周淮生恍惚了片刻,但他知道拍这样的照片意味着什么,也知道林知绎是在通过这种方式道歉。 他收起不该有的遐思,把视线重新聚回到电脑屏幕,他说:“那你带卷卷去吧,我这边走不开。” 林知绎失落到极点,周淮生像是变了个人,眼神和语气都是冰冷的,林知绎在周淮生面前娇纵惯了,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他忍着眼泪,用以前惯用的撒娇语气说:“周淮生,我真的很想拍全家福” 话音未落,周淮生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小全的声音,“淮生哥,我奶茶店旁边有一个外卖员和商店老板打起来了!我看他好像是你那个站点的,他工号是、是6894,你认识吗?你要不要来处理一下?” 周淮生倏然起身,“我去处理一下。” 林知绎只能把没说完的话咽回去,看着周淮生离开,周淮生刚跨出门又想起来自己的工作证没有拿,折返回来,从键盘旁边抽出一个蓝色的工牌带,他动作很快,没注意到工牌的另一端被保温杯压着,他抽出工牌,保温杯瞬间倾倒,里面滚烫的开水全洒在林知绎的左手和裤子上。 周淮生急着处理事情,已经出了门。 林知绎呆呆地看着自己被烫到发红的手。 卷卷被吓哭了,他急忙放下手上的东西,跑到林知绎身边。 林知绎手上的刀疤还没有消,其实他那天用手接林衍德的刀,掌心被刀刃划得皮开肉绽,伤得也很重,可是那时候再疼,也没有此刻疼。 他知道周淮生不是故意的。 心口闷到喘不过气来,可是他还要安慰卷卷,“不疼的,小爸爸不疼,卷卷陪小爸爸去买药好不好?” 卷卷抹了眼泪,嗡声说:“好。” 林知绎抱着卷卷去了最近的药店,买了药就直接在药店涂上,卷卷鼓起嘴努力地吹了吹,医师夸道:“宝宝好乖。” 林知绎笑了笑,抱着卷卷离开。 “卷卷饿不饿?”林知绎问。 卷卷挣扎着不让抱,林知绎只好把他放下来,“怎么了?” “我自己走,小爸爸手疼。” 心头涌出暖意,化成无穷无尽的酸楚来,林知绎几乎要落泪,他蹲下来,摸了摸卷卷的小脸,然后抱住他。 林知绎总是想起周淮生说的那句话“他的一时冲动就是把一个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受苦”,林知绎也在深夜反复承受着内心的拷问,卷卷这样体弱多病,敏感早熟,都是因为他。 可是如果没有那晚,还会有卷卷吗?这样懂事又可爱的孩子,不会再有第二个了,卷卷不可替代。 卷卷牵着林知绎没受伤的手,往周淮生的站点走,周淮生还没回来,林知绎陪卷卷画了一会儿画,卷卷涂了一只小狗,他歪倒在林知绎身上,“爸爸说,我不可以摸小狗。” “因为小狗身上有毛毛,钻到卷卷的鼻子里,会让卷卷不舒服的。” “好吧。”卷卷听话地点了点头。 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林知绎的左手,靠着林知绎的腿,很快又睡着了。 周淮生骑车去了小全工作的奶茶店,旁边是一家炸鸡店,外卖员因为等餐太久,情绪一时崩溃,就和商家起了冲突,围观群众拍了视频发到网上,周淮生赶到现场时,商家脸上挂了彩,正僵持着等警察来,周淮生作为站点负责人,自然不想把事情闹大,趁着警察还没赶到,他先去与商家进行了协商。 “我是这个外卖站点的负责人,我替他跟您道个歉,我们的外卖员太冲动了,打伤了您,医药费肯定是我们出,还请您消消气,我们这个小王是刚来的,平台最近刚刚出了新规则,差评投诉不仅扣配送费还要扣工资,200起罚,您知道的,我们这一天也就挣两三百块钱,实在是罚不起,他做错了事,肯定要道歉、要负责,但是还请您体谅一下难处……” 商家见周淮生看起来老实面善,再加上说话行事都有礼有节,再加上自己在出餐速度方面确实存在问题,也懒得再追究,便同意调解,警察到来之后,以外卖员赔偿商家医药费了结此事。 小全在旁边看热闹,等周淮生出来,便连连称赞道:“淮生哥,幸好有你,不然就刚刚商家那个态度,这件事肯定要闹大了。” “矛盾常有的,不是什么大事。”周淮生走到电瓶车边。 小全跟过来,坏笑道:“淮生哥,你来了大城市之后,越来越有城里人的派头了。” 周淮生无奈地说:“怎么可能?你现在工作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已经准备干完这个月就回家过年了,我妈给我找了个理发的师傅,我跟他学理发。” “也挺好的。” 小全脱了玩偶服,放到奶茶店里,又急急忙忙跑出来:“淮生哥,你下班了吗?我请你吃晚饭,哦不对都快八点了,我请你吃夜宵吧?” “不用不用,我不吃夜宵的。” “嗯那你把我带到你工作的地方看看呗,我来望城这么久,除了奶茶店和我表舅家,我都没怎么去过其他地方。” 周淮生便答应了,他的电瓶车已经拆了外卖箱,正好腾出位置来,“行。” 小全立马坐了上去。 “对了,淮生哥,跟你讲个好消息,刘三爷家的小胖他今年高考考得特别好,考了一个南方的什么科技大学,反正可厉害了,刘三爷摆了好长的流水席。” 周淮生往站点方向开,闻言也很高兴:“小胖成绩一直很好,小时候就聪明。” “真羡慕,早知道我也复读一年,不去读职校了,现在出来都找不到工作。” “你也是聪明的孩子,学门手艺挺好的,我有个同事的弟弟也在理发店工作,每个月能挣九千多。” “这是在望城啊,这里经济发达,回岩台可就赚不到这么多了,但是我还是会好好学手艺的,”小全叹了口气,忽然又说:“淮生哥,等你不忙了,可以回去看看吗?我妈经常念叨你呢。” 周淮生沉默几秒,“好,过完年我就回去,在镇上开个小饭馆应该也不错。” “嗯?什么小饭馆?等等,你说的回去是什么意思?” “孩子有他小爸爸带着,各个方面我都帮不上忙,与其让孩子两头跑,我想着还不如我就放手,让孩子在富裕的环境里长大。” “等等等等,我怎么听不懂啊?你是说,你不要孩子了?” 这话像把刀子插在周淮生心上,“不是,只是我……” “你不可以这样做!淮生哥,你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长大的?你要你的孩子也和你一样吗?我爸也是常年在外打工,但逢年过节的时候,他一回来,我们好歹一家人团团圆圆啊,你可以不天天陪在他身边,但是不能让他没有爸爸。” 小全的话让周淮生有些怔忡,红灯变绿灯,他继续往前骑。 “淮生哥,你喜不喜欢那个顾知绎啊?” “喜欢。”周淮生不假思索就回答了。 “喜欢就行啊,有什么好纠结的,你看你现在很厉害呀,是管好多外卖员的负责人呢,再过几年你就可以在望城立足了。” 车子正好行驶到一个十字路口,周淮生指了指远处一栋高耸入云的大楼,对小全说:“那是鼎胜大厦。” 小全望过去,惊叹道:“哇!好高啊!” “那是他办公的地方,那栋大楼还有很多商场小区,都是他的。” 小全完全傻眼,愣了半天才吼道:“敢情你捡了一个百万,哦不千万,哦不不,亿万富翁?” 周淮生无奈地笑了笑。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小全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挠着头说:“如果你们在一起了,你肯定会很难过的,可是如果你们不在一起,孩子也会很难过,好麻烦的情况啊。” 周淮生一言不发,骑到站点停下,“就是一个小板房,没什么看头的,倒是斜对面新开了家商场,你可以去那里逛一逛。” 小全连连摆手,瞧了瞧两边的商铺和建筑,“没事,我就看看。” 周淮生离开之后,电脑又响起了提示音,林知绎坐到周淮生的位置上,翻出了他之前教周淮生制作的表格。 周淮生遵照林知绎的指导,标注了十几项业务流程和方法。 林知绎对周淮生上次修改派送路线的操作还有印象,便帮忙处理了一些紧急的请求,其余的他怕做错,让周淮生背锅,也不敢乱动。 幸好被烫伤的不是右手。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他听到周淮生拔电瓶车钥匙的声音,周淮生走进来,林知绎指了指屏幕说:“帮你处理了几个临时改路线的申请,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小全跟着走进来,他看到林知绎,想到面前站着一个亿万富翁,他眼睛瞬间亮了,又莫名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往周淮生身后藏了藏,难掩兴奋地说:“顾先生,你也在这里!” 林知绎看到两人间的距离,心终于一坠再坠,狠狠砸在地上,他木然地弯了弯嘴角,起身回应小全的招呼:“你好。” 周淮生俯身看了看已处理的栏目,“没什么问题,谢谢了。” “那我先走了。”林知绎拿起手机,回身和卷卷说了再见,然后冲小全点了点头,便离开了站点。 周淮生看着林知绎的背影,小全拍了拍周淮生的肩膀,“既然喜欢,干嘛搞得这么生分?” 周淮生没有回答,他坐下来继续处理系统弹出来的申请,很快,有人来和他换班。 周淮生收拾好东西,给卷卷穿好外套和围巾,拿出背带绳将他背在身上,小全想去商场逛逛,便先离开了,周淮生带着卷卷回到家。 待了几天林知绎的别墅和医院的高级病房,陡然住回到狭小的出租屋里,周淮生觉得光线都变得黯淡许多,也难怪卷卷更喜欢待在林知绎家。 临睡前,卷卷想喝牛奶,周淮生泡了一杯奶粉端到卷卷面前,卷卷抿了一小口,然后皱着小脸说烫。 “那再稍微等一会儿。”周淮生拿筷子又搅了搅。 卷卷坐在被窝里,忽然说:“今天小爸爸也烫到了,被爸爸保温杯里的水。” 周淮生整个人都僵住,“什么?” “爸爸你今天走的时候,把杯子弄倒了,小爸爸的手都被烫红了,然后去了医生阿姨那里买了药才好的,”卷卷说着说着就要哭,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他生气地别过脸,难过地说:“小爸爸很疼很疼。” 周淮生努力回想晚上的事。 那个工牌。 估计是他刚倒完水,忙着处理工作,就随手把保温杯放在上面了,他临走的时候捉住蓝色条带就跑,没注意保温杯因此打翻,烫伤了林知绎的手。 林知绎的手上还有伤! 周淮生哪里还管得上什么冷战和别扭,从被窝里捞出卷卷,问:“卷卷可不可以陪爸爸去找小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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