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下来,三人一起走访了五户人家。
第六位调查对象是周俊与被害人的一位共同好友,家里条件一般,在菜市场工作。三人到对方家的时候是傍晚,听他妻子说他还在卖鱼,没回家。打了好几个电话又没见接,估计是菜市场太吵了没听到。
许淮颂低头看了一眼腕表。
因为是最后一户了,阮喻猜他不想拖得太晚,提议说:&ldo;那我们去趟菜市场好啦。&rdo;
她一个女孩子都不嫌累,许淮颂和陈晖当然也没意见,开车到了菜市场。
两个男人西装革履,跟菜市场杀鱼宰肉的氛围格格不入,下车后后齐齐顿在门口,一时不知怎么入脚。
还是经常买菜下厨的阮喻熟门熟路,往里望了一眼,指着一排河鲜水产说:&ldo;应该在那儿。&rdo;说着带两人穿过一排肉区。
刚要走过肉摊的时候,三人脚下咕噜噜滚来一个空饮料瓶。
许淮颂拉了一把阮喻,叫她&ldo;小心&rdo;,话音刚落,就看一个穿着汗衫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弯腰把这个瓶子捡进了塑料袋里。
那个塑料袋里,空饮料瓶装得满满当当,看起来像是要拿去卖了换钱的。
乡下一带,这样的情形并不奇怪。可三人正准备绕过去,却看这中年男子抬起头来,盯着许淮颂愣住了,眯着一双看起来不太灵光的眼,结结巴巴说:&ldo;许……许律师?&rdo;
许淮颂眨了两下眼,似乎在记忆里搜寻这个人,但一时没想起来,默了默,用客气的用词说:&ldo;您好。&rdo;
对方激动得手一松,一袋子饮料瓶哗啦啦丢在地上,要去跟许淮颂握手,低头看见自己满是脏污的掌心却又顿住。
许淮颂不解:&ldo;您认识我?&rdo;
&ldo;许律师,您不记得我了吗?十年前,您帮我打过官司的……&rdo;
许淮颂愣了愣。十年前他怎么可能帮人打官司?
愣完以后隐隐反应过来:&ldo;您说的或许是我父亲?&rdo;说着皱了皱眉,仔细辨认了一下他的五官,&ldo;江先生?&rdo;
江易愣了一下:&ldo;哦,是许律师的儿子啊,是我糊涂了……&rdo;说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ldo;对,哪有人越长越年轻的,不过您跟您父亲真像……&rdo;
阮喻一头雾水,看看许淮颂。
许淮颂的目光落在江易身上,看了他很久才问:&ldo;您这些年?&rdo;
他捡起塑料袋,说:&ldo;挺好的,我挺好的,您父亲呢?&rdo;
许淮颂默了默说:&ldo;他也挺好的。&rdo;
对话到这里,市场外面有人扔了个空饮料瓶到垃圾桶,传来咣当一声。江易闻声偏头,跟许淮颂匆匆招呼一句,跑出去捡。
许淮颂站在原地,抿着唇很久没有出声。
阮喻和陈晖也不敢问,直到听见前面河鲜摊一位中年妇女的声音:&ldo;看见没啊!杀人犯活得挺好的,帮杀人犯的律师也活得挺好的,这个世道哦!&rdo;
说着拿起刚杀完鱼的脸盆,往三人方向泼来一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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